「夏佳」南方特稿｜来自湖北乡村的手写直播课( 二 ) 直播|老师|学生|潮州

此时的农村，纸笔是稀罕物。
夏佳翻箱倒柜搜出的存货很快用完了，向邻居、朋友寻求帮助，最后从读四年级的小邻居手中借到了一本本子，只好“省着用” 。后来，戴着口罩和袖章的志愿者骑着电动车挨家挨户询问、登记需求，夏佳的本子和笔也有了着落。
有了书桌纸笔，直播少不了的还有网络，可家里没有宽带。父亲提议，与夏家相隔一条马路、距离约10米的侄儿家有WiFi ，可以蹭网。
然而，拿到WiFi密码后，夏佳又发现家里只有一个角落有信号，于是，他把桌子搬过去，窝在角落里联网，信号也时有时无。夏佳也想过到侄儿家蹭网，但每天上课都要去打扰了，也不好意思，于是使用手机流量上课。
【简陋的直播·雨雪】
“老师是不是卡了？”
因陋就简的直播课开始了
这是一个寻常的蓝色晾衣架，一头摞着参差不齐的书，另一头从柜子边缘伸出来。手机放在上面，摄像头从晾衣架的缝隙，镜头对着纸和手。人不出镜，夏佳戴着耳机一边写一边讲。
因陋就简，他的直播课2月9日开始了。这一天，湖北省新增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例2618例，累计报告29631例。
夏佳的手机已经用了两年多， “写字的时候，手一进来，焦距会跳，画面就模糊了。 ”再加上手机信号不够稳定，每当学生们在评论区问起， “老师是不是卡了？”夏佳便要停一下，问一句，如果大家都说卡，他就稍微等一下，让网络恢复。调试了几节课，夏佳向妻子借来了新手机，拿自己的手机当热点，直播效果才有所改进。
一节直播物理课20分钟，准备要花上一两个小时。
夏佳就着电子课本，结合自己的理解，将题目抄到纸上，把直播时不容易画的图事先画好，再加上典型例题、配套练习的搜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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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庄如说，其他老师用PPT等软件，在家投屏能看到全屏，但夏老师的手写板书，还是得手机看，如果投屏到电脑或电视上，只有竖着的三分之一画面。不过， “夏老师笔记很工整，字也写得很好。 ”
“条件太简陋了，感觉很对不起学生。 ”夏佳说。
学生李卓越并不在意：“夏老师教学比较有经验，他讲的知识点容易懂，节奏不会太快，会给我们留时间思考。老师设置一些问题，我们在评论区打字发过去，他会根据同学们的答案来讲评。 ”
学生丁烁芝说了件事，有个知识点比较难，夏佳特意用纸写下思考的全过程，写了好几页笔记，拍了视频发到班群里。看完之后，她“豁然开朗” 。
那段时间，湖北疫情并不乐观，确诊数据仍在增加，夏佳知道网课还得上一阵子。村口依旧封得死死的，还好村里的志愿者们在穿梭，帮忙买菜、配肉、送煤气等，还好北堤村没有确诊病例。
为了让学生们不那么枯燥，夏佳有时会在开播前用妻子的手机播放一些音乐，跟他们聊聊天。
最让夏佳欣慰的是，网络授课一个月来，学生们提问很积极，作业也完成地认真。
鹅毛大雪落下时
怕镜头抖上课不敢跺脚
直播很耗流量，第一周过去， 15G没了。虽然夏佳使用的是无限量套餐，但超过限额会被限速，信号从4G降到3G 。这样一来，网课还是卡。
除了上网课时有卡顿，直播台靠窗，还要直面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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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上毛衣、裹紧羽绒服，夏佳讲课间隙会把手放到热水袋上取暖。手冷还有热水袋，脚冷却不敢跺，晾衣架很有弹性，动作稍大画面就抖了。
老师的冷，千里之外的学生们透过屏幕也感受得到。 “老师写字的手有点僵硬，声音也有点抖。 ”潮州金中高一8班的庄如同学回忆最冷那段时间老师上课的情景。
高一7班的丁烁芝回忆说，有一两节课，老师在上课，有时候会咳嗽，同学们便在群里关心老师会不会生病了，感冒了？还好，老师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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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学生们猜测的一样，那段时间天气糟糕极了。 2月15日（正月二十二），鹅毛大雪压在树上、花草上，厚厚的一层，北堤村的气温降到了零下。年前夏家备下的肉制品见了底、儿子的奶粉和纸尿裤也告急，可村里的市场尚未营业，娃娃吵着要吃肉。
与此同时，湖北确诊病例数也在急剧增加。截至2月15日，湖北省已累计报告56249例。
窗外变化莫测，直播却铁打不动。从刚开始的知识复习、习题讲解，到3月2日“云开课”后的新课教学，每周4节课，夏佳一节也没落。从不失约的直播仿佛为师生们筑起一座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