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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少年文章
东夷昊
近来读书偷懒，好找些轻松的书来看，尤其是短篇小说之类。要求只有一个：简单。故事简单，人物简单，道理简单。这可能与年龄有关，经过了激情澎湃和暗流险滩之后，不再做气吞万里的姿态和摆出舍我气谁的姿势，生命的水流平缓成了一潭湖水，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心态悠然流向海洋。
拉拉杂杂读了毛姆的几本短篇，到后来准备歇一歇再说，同质化的文章读多了，就会产生阅读疲劳，使得自己的评判标准失衡。这就像刚读完的《夜晚的潜水艇》，头两篇读得满头汗水，觉得文笔真好，故事也不俗气，想象力特别妙，但读多了之后，你就会觉得想象力也出现了同质化，总是在那个范围内突破不出来，所以尽管想表达得深刻一点，但就像文字的柔和之美一样，缺乏了刚性和韧性。作者陈春成九零年生人，也许我的标准对这个年龄的人而言未免有些高，“少年好大言”是写作者不可避免的阶段，他还需要时间的沉淀和经历的锻。总之未来可期，希望不要因为成名而耽于流丽。要知道，小说可以有诗性，可以有散文笔法，但是真正的好小说不在于言辞。
修辞譬如味精。没有尝过的人初次尝试会感到前所未有的鲜美，但倘若投放不当，不断会泛出苦味，还会让人萎靡。自然的味道，到了最后，出彩的都不是技巧，而是作者的灵魂。现在写网文的，很多笔法很会铺张，很华美，语言上对于“古风”的运用也很娴熟，让人颇有惊艳之感，但对比多了，你就会看到其中的浮华奢靡。
文章写给自己，写给知己，写给同好，写给当代，都是短暂的。就像时装、钟表、汽车之于后人。如果过于注重修辞而失去真情实感，在时空中是不会留下共鸣点的。
格非的《边缘》和《潜水艇》的毛病差不多，情景酝酿很好，文字很洗练或言之为干净，人物塑造上主人公的命运甚至比《活着》的主人公更曲折、结构上比《活着》的设置更复杂，但是为什么不如《活着》的影响力大呢？这可以延伸开来，大家可能都在写同样一件事，可为什么有得能够让人印象深刻，有得则让人过目即忘呢？
——蜜糖的甜，不如黄连的苦使人味觉更为印象深刻。
不过，现在能够让人有阅读欲望的小说越来越少，《夜晚的潜水艇》还是挺不错的一本消闲读物，里面有久违了的少年心事，淡淡的忧郁、无名的孤独，那些澄澈的又是莫名其妙的情绪，以及尚有梦想和期待、对爱和未来的憧憬。从这一点上来说，过于抒情也可以理解，谁还没有过“二”的那一个阶段呢？世界的真面目犹抱琵琶半遮面，没有撕破想象的面纱之时，我们曾经都是个孩子。
2022.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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