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农历正月十五是元宵节,这个大家都知道。但在我家乡高邮,更有名的是灯节,不是在十五,也不仅仅是一天,而是连续六天:正月十三上灯,正月十八落灯。灯节是年味的尾巴,一旦灯节结束,就感觉“年”真正过掉了,生活一切回归正常。在我脑海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灯节记忆最深,一来那时味道浓,二来经历过惊魂时刻,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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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灯|那年,高邮的元宵灯节】正月十三上灯那天,家里有孩子的,一般都要准备兔子灯。经济不错的家庭可以去城里买现成的,舍不得买的家长如果手艺好,就自己动手做。往往是下午开工,先用篾子扎一个兔子的骨架,底盘通常是两根平行木棍加一根狭长木板,两横一竖的结构,这样比较稳固,木棍两端各装一个直径相同的圆形木片,这样兔子就有了脚。木板上朝天竖着一根钉子,可以插上小蜡烛。然后用面糊在骨架上糊上白纸,画上眼睛、粘上胡须,再用一种我们叫作“洋红”的颜料粉末调成红色液体,往白纸上均匀洒几下,变成彩色,一下子兔子就灵动鲜艳起来。最后在兔子脖子下系一根长绳,就可以拖着到处走了。
到了晚上,家家户户用糯米面粉包大圆子作为上灯晚餐。大圆子的馅主要是白糖腌制的猪油,后来也有荠菜咸肉的,因为那时普遍条件差,人们肚子缺油,所以每年一次灯节的大圆子也是大餐美餐,现在想来仍然觉得味道极其鲜美。
晚饭后,孩子们就把兔子灯拖出来,点上蜡烛,红彤彤地一片亮堂,温暖且喜庆。他们聚在一起,组成一个闪亮的长龙,在乡村幽暗的环境下显得很是醒目。小伙伴们兴奋地大呼小叫,集体去村里各家讨花生瓜子糖果等,就像现在万圣节小孩要糖一样,热热闹闹的,一片欢乐祥和。
不过,那年头灯节最重要的,一定是城里的赏灯猜灯谜活动。上灯这一天,高邮城上到处张灯结彩,“花市灯如昼”,“灯烧月下月如银”,“东风夜放花千树”,“月色婵娟,灯火辉煌”,古人这些词句大体上可以反映当时的夜景。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高邮城,主城区面积不大,主要街道就是南北向的中山路、文化宫路和东西向的通湖路、府前街两纵两横。城里各家单位,主要是政府部门和大的国有工厂,就在这四条主要街道上摆摊设点,展示各种彩灯,为灯节助兴。人们在赏灯的同时,可以参加猜灯谜,猜中的还有奖品拿,所以大家兴致盎然,参与热情很高。城里人自不用说,近的就在家门口,稍远一点的走走逛逛也就到了。灯节当然也挡不住乡下人的脚步,不少人家还拖儿拽女一起来,尽管那时城乡交通很是不便。往往晚上七点钟左右,这几条街上基本已经人潮如涌、人流如织了。
1984年,那年是我第一个本命年。那天晚饭后,二十岁的大哥骑车带着我,与其他五位一起去城里看灯。我们在通湖路附件存放好自行车后,就一路随着人流,按照顺时针方向,依次走过通湖路、文化宫路和府前街,观赏、猜灯谜,开心说笑,一切如常。哪知,刚刚从府前街转到中山路,就见不少老奶奶迎面一路小跑过来,一边摇手,一边嘴里不停说着:前面不能去吆,堵起来了。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我们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不由自主被卷进人流漩涡中了。我那时人瘦小,不一会在漩涡中被挤得双脚悬空,随着人流向前转动。因为年纪小,开始并没有感觉到害怕,甚至在那一瞬间,我居然还很享受这个不用走路的感觉。大哥一看不对劲,就把我整个抱起来。中山路两边是法国梧桐,好多树上已经坐满了人。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原来是我两位表哥在树上。他们尝试着把我拉上树,由于他们鞋底下有泥土不断朝下掉,我眼睛睁不开,加上我力气也小,努力了几次,始终无法上树,只能放弃。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流忽然一下子就散开了,忽然一身轻,天地间一片豁然开朗。因为人流散得太快,我们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在中山路上定了定神,然后往回走,却看到路中间出现了两座小山,原来是众人被踩掉的鞋子堆在一起。我实在惊讶于清洁工人行动这么快。走近小山时,看到一个中年人,搀着一个小孩,在“山上”找鞋子,后来说:算了,找不到就罢,随便找一双先穿回家吧。我听着声音耳熟,定睛一看,发现此人正是一直给我们理发的住在北门大街的师傅。那时的高邮城果然太小。(凌定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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