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湖南苗乡很“时尚”:妈妈为女儿穿苗衣,“我先拍个短视频”

刚回到怀化通道的苗乡老家,看到几个半大的孩子拿着香火,一手捂着耳朵,远远地探着身子,使劲伸长手点鞭炮,其他几个孩子捂着耳朵似害怕又似焦急地等待……我便知道春节来了。
“嘭嘭嘭……”声传来,不知是哪家妈妈已务工回来,正为女儿赶织苗衣的腰带。年末,村里多了许多陌生孩童、年轻男女的身影,冷清的村庄终于要喧闹五、六天了。
妈妈|湖南苗乡很“时尚”:妈妈为女儿穿苗衣,“我先拍个短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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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一到,苗家人从五湖四海回乡,做苗衣、打糍粑、拜桥、挑新水、多耶、跳芦笙舞、对苗歌……这些习俗将春节安排得满满当当,苗族的年轻人们也“混迹”其中。妈妈常常笑我,“绣花针都不会拿,以后苗衣都不会做咯,怎么办才好。”妈妈这一问让我愣了下。
我也曾多次尝试做苗绣、苗帕,但因种种因素未成功,妈妈偶尔会唠叨“你们年轻人啊都变了”。
其实她也在变化,对苗歌的方式悄悄从对山歌转为线上微信群对歌,妈妈便抱着手机在火塘边乐滋滋地偷听。当我穿上她新做的苗衣,妈妈会说:“你转一圈,我先拍个短视频。”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多耶”还是会举行,大家手牵着手连唱带跳,圈外的人拍下短视频发到自己的社交平台上。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生活的苗乡,悄悄变得越来越“时尚”。
妈妈给女儿穿上新做的新苗衣:“你转一圈,我先拍个短视频”
腊月一到,火塘成了妈妈的“据点”。一手拿着苗帕一手拿着针线,脚边放着一个篮子,里面都是她做女红的宝贝,用书夹着的各色绒线、待加工的苗帕、布料、绣花针……
坐在火塘边,看着妈妈拿针线上穿下引,一边还跟我闲谈。妈妈熟练的动作,总给人一种绣苗帕很简单的错觉,我便提出试一试,“针都不会拿,给你绣我这张头帕就用不了了,过年还等着穿新衣服呢。”又被妈妈回怼。小时候调皮,妈妈做的腰带、苗衣、苗帕都没逃过我的“魔爪”,此后,妈妈再三嘱咐我远离她的“宝贝”。
除夕前一天苗族小年,终于穿上了妈妈做的新衣服。上衣、百褶裙、腰带、绑腿、绑腿带、苗帕、银帽、银项圈、银手镯,一整套苗族服饰就齐活了,走路一步一响,银饰叮当声不断。看着我身上的新衣服,妈妈笑着猛点头,非要拿出手机给我录视频,“你转一圈,我先拍个短视频,对,很好。”拍完妈妈赶紧把她的作品发到家族微信群、短视频平台。
自从有了短视频,妈妈就活跃在各个社交平台,而作为妈妈短视频中的“主角”之一,我已经驾轻就熟。
工作后只有过年回家才能穿上这身衣服,我也乐于出现在妈妈的各类社交平台。在外时朋友常说,“你和我想象中的苗族不一样,你和我没啥差别呀”,这就到我“显摆”的时候了,拿出我穿苗族服饰的图片告诉他们,“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以后都算嫁妆。”
每个苗族女子都有多套衣服,所有的衣物都由妈妈亲手制作,这些衣物也将作为女子出嫁的嫁妆。女子出嫁后将腰带、绑腿、苗帕、绑腿带等衣物送给婆家的亲戚。我曾多次跟妈妈开玩笑,“我肯定嫁出去,不用做这么多,有的穿就行。”妈妈却执着地围着火塘绣花。
多耶、拜桥、挑新水旧俗依然,对苗歌悄悄转线上
“快起来,做糍粑了。”大年二十九清早就接到妈妈布置的“任务”。其实我不会打糍粑,捏的糍粑也是歪七扭八,跟妈妈的成品放一起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用绿叶衬红花,我怀疑这就是妈妈每年喊我起来做糍粑的“阴谋”。
打完糍粑又赶忙带着弟弟去拜桥。爸爸说,我们苗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座桥,一座桥就是一条路,大年需要去拜一拜,祈愿未来道路顺顺利利。比我高大半个头的弟弟拎着篮子一路念着,“高考大吉,高中,高中”。
除夕夜一家人围着火塘守岁,家族微信群里红包不断,我却有点心不在焉,时刻注意着时间离0时还有多久。因为新年要挑新水,寓意新的一年风调雨顺。许是莫名的胜负欲,每年我和弟弟都在古井边倒计时,争当全村第一个挑新水的。11时40了,拍了弟弟肩膀,“走!”拿着水桶,姐弟俩朝着村里的古井奔去。“3,2,1,舀水……”毫无疑问今年又是第一。
“多每耶罗呀,呀罗耶嘛多耶罗呀,呀罗耶,呀罗嘿,呀罗耶,耶罗嘿(音译)……”新年初一,饭饱酒足后,村里的男女老少集聚鼓楼前坪多耶。“多耶”,“多”含有“唱”“舞”等多含义,“耶”为苗族民歌中集体边唱边舞的品种,“多耶”即“唱耶歌”。由圈中间长者率领,以吹芦笙为先导,穿着盛装的男女老少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圈踏歌而舞贺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