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娘家|青未了|走亲戚( 二 )


他俩喝酒玩的猜拳令是老虎棒子虫子鸡,两人各用一根筷子相击,同时口喊“棒子、棒子”开始,规定:棒击虎,虎吃鸡,鸡吃虫,虫吃棒,其他为平手 ,三老姑父输多赢少。
过了晌午头,他俩的酒喝得差不多了,三老姑就从我们拿去的包袱里,拿出了六个饽饽,去饭屋里,在烧的炒谷米饭汤的锅上,支上箅子馏了馏,热气腾腾地端到饭桌上,我们趁热吃了。这时,三老姑又给我们的包袱里回上了一些柿饼,软枣之类的东西,叫“回盒子”。东井村柿子树多,不缺这个,但在我们村是挺稀罕的。
这时堂哥提上包袱,我俩跟在醉熏熏的大爷爷后面起身告辞了,三老姑站在大门口,扶着门框,一边挥着手,一边说着,“你们再来呀!”大爷爷回头嗯嗯的应答着,三老姑父晃晃悠悠的出了大门,一只手扶着墙,前仰后合的说着,再……再来。大爷爷在胡同口处拐弯了,我和堂哥回头冲二老喊着,你们回去吧!
走了三老姑家,有时隔个一两天我们又去看望五老姑。她是千峪村,离我村十二里路,越过东井往西走,全是山路。五老姑父,厚道实在,五老姑待人热情。一般的年景大奶奶都是安排孩子们去走五老姑家,一是因路远,大伯二伯他们不愿去,二是五老姑一家人和蔼可亲,孩子们去她放心。
我们拿的礼品,还是去看三老姑时回的那些饽饽,有一些已经扒开了嘴,又添上了一些,那时走亲戚一般是12一16个饽饽,走新亲戚要多两包点心。走五老姑家就是12个。去五老姑家要经过村中的一个“玩埝子”,这里聚集了村中一些“好事者”,男女老少除了凑堆聊天之外,主要就是看走亲戚的热闹,出他们的洋相;谁家拿的东西多了,少了,那个村的闺女俊了,谁家的女婿帅了,关注点可多了。听说有一次一个新女婿,过年去千峪走丈人家,走新亲戚有个说法,就是丈人兄弟几个就得拿几个盒子。他丈人兄弟六个,他一个人拿不过来,妹妹得帮他提盒子送他。到了这个“玩埝子”,看到人多,他就紧张地“打软腿”,他这一紧张,那些“好事者”就开始起哄,尖叫声,口哨声大作,这个新女婿走路都变了形,被一块石头绊倒了,饽饽滚了一道,急得脸红脖子粗的爬起来就跑,差点哭了,出了一个大大的洋相。幸亏妹妹把饽饽捡了起来。
为了顺利闯过这道“卡”。我们都是在村外边把花包袱放在脖棱盖上顶两下,再把包袱系(xi)子系(ji)得短一点,这样包袱的“堆头”就大了。但过这道“卡”的时候,还是有人起哄:这些孩子走老姑家,拿了这几个馒头,还不够“肉蛋”钱来!我们也不理会他们,一浱小跑,气喘嘘嘘地跑进五老姑家的天井里,五老姑听到动静会出来迎接我们,看到我们的样子,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嗔怪起那些起哄的人,这些“行子”吃饱了撑的!
五老姑一子五女,我们去了,表叔和表姑们也都帮着五老姑忙活,择菜的,切地蛋丝的,烧火的,涮盘洗碗的。表叔会做一道拿手莱,琉璃地瓜。吃的时候会拔出一条条长长的丝,表叔会拿半碗凉开水,放在桌子中间,我们不时的把筷子往里沾一下。五老姑父和表叔喝“串香”,我和堂哥喝红果酒。我第一次喝醉酒就是在这里,当时感觉天旋地转的光想吐,赶紧跑到天井里吐了几口,抱住东墙跟的那棵大枣树。表叔说,这孩子喝醉了。自此这个“醉”子伴随了我很多年。
姥娘家|青未了|走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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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初六,就跟着父亲和小叔去淄河以东的朱崖村,走他们的姥娘家一一朱崖村的田家。田家是名门望族,开染房的。记得大舅姥爷叫田士贞,他有十个孙子,他有一个重孙曾做过临朐县的县长。二舅姥爷叫田士钦,有一个儿子,是一九六四年益都县的高考状元,考上了上海同济大学,后从齐鲁石化公司第一化肥厂总工程师岗位退休。一九八三年我考上了山东广播电视大学淄博分校(电大),发了一个校徽,为了显摆,走舅姥爷家我也戴在了胸前。我们一行三人徒步走了十三里路,过了黑旺铁矿,过了淄河,越过河坝,就到了二舅姥爷家了,(那时大舅姥爷已经去世)。一个古朴的“车大门”,除了春联之外,在门楣上贴了好多“罗卜笺子”,这是河东与我们河西的区别,我村过年没有贴这个的。进了大门还有一道二门,可谓是深宅大院,听说老姥娘家,成份划得挺“高”。到了北屋里,二舅姥爷,早已把炉子拾掇的很旺,感觉暖融融的,炉子的那把铁壶咕嘟咕嘟的开着,壶嘴上冒出一串白汽。我们一进屋就跪下磕头,二舅姥爷赶紧起身拉起我们来,让我们坐在热坑沿上。父亲先开口寒喧,二舅姥娘抢过话头说,恁二舅耳背了,年前去庙子集上买爆仗把耳朵震聋了。二舅姥爷微笑着走到我面前,端祥着我那个斩新的校徽说,重外甥也上大学了,有出息。我不好意思的用右手摸了一下后脑勺,说,我上的这个大学和表叔上的那个大学,不是一个档次,差一大截呢!二舅姥爷像是听清楚了我的话,笑嘻嘻地说,都是大学,都挺好!二舅姥爷家的日子过得殷实,饭菜质量明显比我们河西的亲戚家好,他最拿手的菜就是红烧肘子,他做的软糯鲜香,不油不腻,特别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