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叔|上海人的春节词典

春节词典很小,它就藏在你心里,春节词典又很大,它藏在辽阔土地上千万人的心里。
爷叔|上海人的春节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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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传了很多年的“春节词典”,一些词语及所描摹的器物,成了过往,或早已不被现在的年轻人所知晓了,但对我们来说,满满的都是回忆。
■ 网篮头
网篮头,曾经沪上水果店里一排排叠到屋顶的寻常物,是当时去人家家里拜年的“代名词”。
在我小辰光,网篮头是家家人家春节做客的标配,再加上只麦淇淋奶油大蛋糕,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用现在的闲话来讲,不要太有腔调哦!
网篮头是用薄竹片编起来的瓮形镂空篓子,大小像只小西瓜,可以放约10只苹果橘子等水果,上面衬张印有福字的大红方纸,盖上盖子,用纸绳一扎,即可拎着走人。
有一次,我跟着父母亲外岀拜年,在电车上,看到一位爷叔,拎着只网篮头上车。只见爷叔将网篮头的绳子扣在自己虎口上,又举起这只手,抓牢了车厢顶上的把手。随着车子的颠簸,悬着的网篮头就在空中来回晃动。
突然,电车一个急刹车,爷叔一个趔趄,网篮头上的绳子与篮头霎时脱开了,网篮头里的苹果全部掉落在车厢里,爷叔手上只剩下一根空纸绳在晃动。爷叔不知所措,一脸尴尬。
■ 小焰火
我们小辰光,市区是可以燃放烟花爆竹的。每当除夕夜零点,全城辞旧迎新,灿烂的烟花染红天边,震天的鞭炮声响彻云霄,在大街小巷的地上铺上了一层红色的烟花鞭炮纸屑。
大年初一早上,我们几个孩子就悄悄出动了。弯着腰,低着头,在红色的屑堆里,寻找尚未爆炸的小炮仗。
原来,小鞭炮在成串燃放中,有少部分没爆炸的“哑炮”。这些小炮仗里的火药还在,拗开小炮仗,用香火点燃里面黑色的火药,就会有一股火焰蹿出来,并发出“嘶”的声响,似一束微型焰火,在夜色中熠熠闪亮。于是,小伙伴们都将之称为“小焰火”。
当时我们买不起更多的鞭炮,就白相白相小焰火,过过放烟花爆竹的瘾头。一个钟头不到,阿拉几个小鬼已走了好几条马路,小口袋里“哑炮”塞得满满的,赶紧回家吃猪油汤团换新衣裳拿压岁钱去了。不过,晚上小伙伴们已约好,乘年初一大家不出去做人客,天黑后在后弄堂集合,站成一排,一齐点燃小焰火,看黑夜里一道光屏闪闪发亮,在尖叫声中,比一比啥人的小焰火蹿得远。这样的欢乐,堪比现在的孩子进游乐场去疯一把。
■ 猪油皮子
严格来说,猪油皮子是宁波人的叫法。当时煎猪油皮子的糯米粉是配给供应的,一家人家没几斤,做猪油汤团还不够呢,舍不得用来煎猪油皮子。
往往是在年初四左右,并且气温有所上升时,我们早饭吃到猪油皮子了,就估计家里沥干后的糯米粉发了红。母亲皱着眉头说,水磨粉发红有些酸了,只好“降格”改做猪油皮子了!话语中透露着无奈和忍痛割爱的神情。
我们知道母亲是将猪油汤团当“艺术品”来做的,就劝慰她说,猪油皮子比猪油汤团好吃多了,又吃得饱!母亲拍着我们笑道,那就多吃点。
说句真心话,猪油皮子味道真不错。把糯米粉按成三四厘米大的薄饼子,放在油里煎,至两面煎黄时,就能出锅了。
不过刚出锅你就一口咬上去,一定会把嘴唇烫起泡的,你须用筷搛起软软的猪油皮子,放在绵白糖里滚三滚,然后一口放进嘴里。
接着你迫不及待地大口嚼起来,那种甜甜的、糯糯的、油油的感觉,立刻在你舌间跳跃,你不由得因甜美眯上了眼睛。
当我们睁开眼睛时,母亲已经把烤麸与竹笋烤肉放在我们桌前了。等一会吃好了涮涮嘴,她慈爱地说。
在春节欢乐温馨的假日气氛中,母爱总是那暖暖的底色,就像吃猪油皮子时的甜蜜与美好!
爷叔|上海人的春节词典】春节词典很小,它就藏在你心里,春节词典又很大,它藏在辽阔土地上千万人的心里。(任炽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