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如果不采用这种方法,可能会损失大量信息。这条沉船已没有强度,整体打捞对沉船船体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真正实施起来发现,最难的是吊放沉箱,沉箱有33米长、14米宽、500多吨重,水下定位非常难,而且放下水后再调整位置几乎不可能,所以必须一次放准,最后真的一下就成功了。为让打捞上来的沉船有地方放,在对“南海Ⅰ号”整体打捞的同时建设了广东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2007年,沉箱被顺利打捞出水并运入该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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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拍摄的安置在广东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内的“南海I号”。中新社采访人员 陈骥旻 摄
中新社采访人员:据了解,您和团队的实验室可以将采集的考古数据精确到毫米,依托这项技术,你们有哪些新发现?这项技术是否世界领先?
崔勇:我们将“南海Ⅰ号”放入广东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的“水晶宫”里,在公众视野下进行考古发掘。另外,还搭建了国内最大的考古实验室发掘平台,采用激光三维扫描、近景摄影测量等最先进的测绘手段,将采集到的考古数据精确到毫米,最大限度把信息保存下来。在没有技术瓶颈的情况下,我们想把事做到极致,“南海Ⅰ号”的发掘比绝大部分的陆地考古都做得精细,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国家的水下考古能做到精确至毫米的测量。
目前,“南海Ⅰ号”的文物已清理完成,大约超18万件套,包括金、银、铜、铁、锡、陶瓷、漆器、玻璃器等。陆地考古除墓葬外,涉及的地层都是不同年代的叠压,反映的是时间上的纵轴。而通过“南海Ⅰ号”,可以看到同一时段里宋代人生活的横剖面,反映的是时间的横轴。这条沉船相当于把考古的坐标完善了。
“南海Ⅰ号”其中一个舱的淤土没有陶瓷器,把那块土检测后发现了丝绸蛋白,这意味着“南海Ⅰ号”也运丝绸,但量可能不大。食物方面就更丰富了,“南海Ⅰ号”发现大量装酒的罐子,还有咸鸭蛋、羊头、坚果、杨梅和稻谷,这些如果在水下发掘的话可能都保留不下来。此外,通过各种信息汇聚,这条船的精确年代得以确定,它大致在南宋中期淳熙十年左右,即公元1183年前后沉没。从考古学上来说,要判断一件文物的大致年代,需要参照物,因此能精确到具体年份非常困难。“南海Ⅰ号”上的文物不断建立年代标准,考古的时间轴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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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Ⅰ号”正摄影像图。受访者供图
中新社采访人员:“南海Ⅰ号”的发掘和保护过程,对世界水下考古具有怎样的借鉴意义?
崔勇:“南海Ⅰ号”在这一类的沉船发掘方面是世界领先的。世界上还有其他类型的沉船,比如法国做了一些深海考古,中国现在刚涉足深海1000米。但水下30米内能做到精确整体打捞、精确发掘的沉船,“南海Ⅰ号”是世界第一,也是世界唯一。
“南海Ⅰ号”整体打捞的方法难以模仿。因为水下考古与陆地考古环境差异非常大,并不是每一个遗址都可以用同一种模式。但这种模式只要条件合适就可以复制,比如淤泥厚度一定得保证能把沉箱压下去。此外,越难于发掘的船保存得越好,越容易发掘的船保存得越差,这是一个明显的矛盾。国外水下考古没有整体打捞的案例,还可能与国家体制有关,中国可以集中精力办大事,国外在制度上不容易复制。
“南海Ⅰ号”的发掘和保护,更多是水下文化遗产保护理念创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南海Ⅰ号”作为经典案例进行宣传,主要是推广中国的一种理念和意识。只要理念和意识达到一定高度,剩下的就是技术和经济支撑了。
受访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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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长崔勇。中新社采访人员 陈骥旻 摄
【 陈骥旻|崔勇:中国“南海Ⅰ号”为何被称为史无前例的水下考古典范?】崔勇,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长,中国第一批水下考古队员,“南海Ⅰ号”考古发掘领队。1987年参与接收“南海Ⅰ号”文物,见证中国水下考古从起步、发展、成熟到辉煌的全过程;2010年作为“南澳Ⅰ号”水下考古队领队,组织的“南澳Ⅰ号”水下考古发掘被国家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列为2010年“一号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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