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压岁钱有不同看法
外国人描述北京春节的腔调并非都是善意,有些人出于无知、偏见、误解,也有些人有恶意揣测和歧视。美国女摄影采访人员多萝西·格雷在其所著《穿过月洞门》中就有明显的不良倾向。
格雷在1924年前后曾在北京居住,并度过新春佳节,但对北京春节的印象不佳。她觉得“节日的前夕,我感觉到了一种格外的沉重,因为到了年关,所有的账款都该结清了”。清末时,一些西方人来京居住,学会了不好的做派,吃喝、买东西喜欢赊账,但到了年底就该结账,每逢此时此刻,他们会对催账的店家流露出不满。书中特别记录了她家结算牛奶账的事,似乎只有白吃白喝最好。在描述春节前结账习俗时,她可能有所不解:“到了除夕,那些依旧没有偿还债务的人,必须要赎罪——上吊,或是吸食过量的鸦片——那天晚上,债主们会提着一盏明亮的灯笼,四处走动。他们怒气冲冲地走在巷子里,用斩钉截铁的口气向欠债人要账。”老北京年代,确实有“提着灯笼齐讨债”街景,但很少有“怒气冲冲”或“斩钉截铁”的现象,大多人是和和气气的,债主与借债人很客气,而且一过除夕,双方即便见面也暂时不会提债务的事,即便如此,也没有多少赖账、不认账的人。显然,洋人难以知晓老北京局气、守信习俗。
格雷在书中写除夕时,还算公允:“除夕的晚上,每家每户都会举办一个隆重的宴会,届时所有的家庭成员都要出席,哪怕他们千里迢迢地赶回来,也要齐聚在父母屋檐之下。”她说的是年夜饭。但说到小孩压岁钱时有些误解:“小孩子还会有几个铜板的压岁钱,让他们去赌几把”,对给小孩压岁钱的意义,格雷所知甚少,不知从哪儿臆想出来的“让他们去赌几把”。
由于对北京春节民俗的误解和不解,格雷在节日期间并不愉悦:“在这鞭炮的喧嚣声中,我们久久无法入睡。那之后的许多夜晚,我们都会被一些巨大的声响惊醒,我们还在纳闷儿,难道那真的是过年的爆竹声吗?”大年初一的街景也引发格雷的目光:“大年初一,那些一年四季整天开门营业、没有片刻休息的店铺,现在也关上了大门,大门上还贴着大红色对联,上面用金字写着‘生死由命,福祸在天’。横批上的穗子则低垂着,仿佛门帘一样。”不过她叙述得不够准确,春联的字不会是金字,是黑色毛笔字,也不会有“生死由命,福祸在天”这样的倒霉的、令人不愉快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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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包饺子 何大齐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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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拜长辈和祖先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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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厂庙会的字画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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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慈禧太后表演过溜冰的老者 均为赫达·莫里逊摄影
灯节期间“金吾不禁”
春节,包括元宵节(上元节)给众多的外国人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俄国人戈尔·彼得罗维奇·科瓦列夫斯基(1811—1886),是沙皇政府派到中国的外交官。他在《窥视紫禁城》一书中,对老北京春节及灯节有由衷的赞美,令人印象深刻。他写到灯节的热闹景象时,有不少溢美之词:“在欧洲很难找到北京这样的灯节,也许只有意大利的狂欢节有点相似。不计其数的灯笼,形形色色,别出心裁。飞禽、走兽、行船、宫殿交相辉映,悬缀在大街小巷,布满了宅子店铺的墙壁。灯火通明,犹胜白昼。爆竹巨大的噼啪声震耳欲聋,湮没了人群阵阵的惊呼声。”科瓦列夫斯基记述的可能是前门大街一带的灯节街景。他在北京的那个年代,来华洋人都住在东交民巷内,从这里到前门(正阳门)只有咫尺之遥,他走几步就到了。灯节期间,前门“金吾不禁”,不关城门,他来去很自由。
老北京元宵节突出一个“闹”字,故有了“闹花灯”、“闹元宵”之说,正如清人范来宋所描述:“轰连爆竹五还遥,到处喧闹破寂寥。听去有声兼有节,闹来元旦闹元宵。”科瓦列夫斯基自然不知道“闹”字的含义,但从街景热闹中感悟到了欢乐,能让自己“舒缓一下心情”,并得出北京的烟花“无与伦比”和“十分便宜”的结论。据考,科瓦列夫斯基在北京过的春节是1850年(道光三十年),那时大清尚体面地屹立在东方,虽不能说是“国泰民安”,但在普天同庆的春节、元宵节时,华夏大地还是很热闹的,北京更是如此,所以才有了“不计其数的灯笼,形形色色,别出心裁”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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