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烟竟是碧青,连云直上


 那个烟竟是碧青,连云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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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水溶
“我们那年上京来,那日下晚便湾住船,岸上又没有人只有几棵树。远远的几家人家做晚饭,那个烟竟是碧青,连云直上,谁知我昨日晚上读了这两句,倒像我又到了那个地方去了。”
这段话是香菱学诗的时候,和黛玉说的。
上京的时候,是她刚刚被买进薛家。
我们都知道香菱在拐子那里的日子,“她是被打怕了的,万不敢说,只说拐子是她亲爹”。
打怕了。
就三个字。
我们只能隔着书页感受那种血泪斑驳。所以听到冯渊买她,她满心欢喜:
我今儿罪孽可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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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怕了的人,要求极低,只要不打,就是幸福。
或者打轻些,打少些。
也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有人认为香菱的开心,是对冯渊的欢喜。冯渊肯买她,也算一见钟情。
其实你想多了,哪怕李渊王渊赵渊N渊,对香菱来说都是一样的。
只要那个渊,能把她带离深渊。
而冯渊买她,也是“立意买来做妾”而已。
发誓不再娶第二个,这种誓言你信吗。更改一句誓言,可比更改性取向容易多了。
后来薛蟠买到了香菱,带香菱走的时候,是“生拉死拽,把个英莲拖去”。
生拉死拽四个字,一幅强抢民女的镜头感,让人仿佛看到一个柔弱小女孩的抵死抗拒。
是香菱怀念冯渊,中意冯渊,不肯归于薛姓?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香菱知道薛蟠把冯渊打死了。
而香菱是被打怕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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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肯去,因为拐子虽然打,起码不会打死她。但这个动手就打死人的薛公子,该是怎样的凶暴,怕不是个魔鬼?
香菱被生拉硬拽的那一刻,她一定以为薛家是比拐子家更可怕的地方。
连门子都感叹说,英莲被薛家拖去,如今不知死活。
薛蟠夺了丫头,照旧按计划上他的京,薛姨妈也并没有把英莲即刻给他做妾。而是跟着薛姨妈做丫鬟。
香菱说的那年上京来,就是这个时候。她向黛玉描绘的景色,就是旅途中见到的,这才是香菱被卖到薛家之后的第一个镜头。
这时的香菱,刚刚过上不用挨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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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惧怕之后,她知道自己这回真的罪孽满了,脱离苦海。
她在船上,看着岸上单调的几棵树,疏落的几家人,寥远的几缕炊烟。
原来生活可以这么平静安然。
那个烟竟是碧青,连云直上】她一直记着那晚炊烟的颜色:那个烟竟是碧青,连云直上。
因为随着青烟连云直上的,还有她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欢喜。
诗不是学的,那时的香菱未必识几个字,这些画面映在她眼里,却暗合诗情画意,就算几年后再描述,还是如同展开一幅水墨卷: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
所以香菱能学会作诗,是因为她骨子里的灵性。
会写诗的人都是基因里有,所谓的学,不过是唤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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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莲跟着薛姨妈做丫鬟,薛姨妈这个人好脾气,是个无可无不可的人,只有恩多威少的。作者在回目上都给了她一个“慈姨妈”的定位。
宝钗呢,宝钗说过,“就算香菱,我也不曾加过她一点声气的”。
后来,当薛姨妈和王夫人长篇大套说家务人情的时候,我们就看到香菱和金钏儿在台阶上玩儿。
后来过年过节不用做针线的时候,我们就看到香菱和宝钗莺儿一起赶围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