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中什么是规律( 五 )


“共同人性”是变化的,人在改变世界的同时,也改变着自己的本性 。这种自我改变,即自我创造的本质是人的本质,这个本质则是不变的 。所以共同人性不等于人的本质 。对于“共同人性”的论证,不能代替对于“人的本质”的论证 。至多,共同人性只能算是人的本质的自然基础,即人的本质的第一个层次 。

意识是劳动和社会的产物 。劳动和社会性是人的本质的第二个层次 。
我们通常把劳动理解为“干活”,理解为狭隘的物质生产,理解为维持肉体生存的需要的手段 。这种理解是不正确的 。按照这种理解,劳动不是人的本质 。因为动物也能这样“劳动”(例如野兽觅食,蜘蛛结网,蚂蚁、蜜蜂、海狸构筑巢穴) 。并且正是这样的劳动,把人异化为“非人”,异化为盲目的必然性的奴隶 。天天这样为维持一已怕生存而不断“干活”的人们,事实上已经和动物没有区别了 。这是对“人”的否定而不是对“人”的肯定 。马克思指出:“对于这种状态来说,人类劳动尚未摆脱最初的本能的形式的状态已经是太古时代的事了 。”
在马克思主义的著作中,“劳动”这一概念具有深广的实践意义,不同于通常所谓的“干活”等等 。他写道:“我们要考察的是专属于人的劳动 。蜘蛛的活动与织工的活动相似,蜜蜂建筑蜂房的本领使人间的许多建筑师感到惭愧 。但是,最蹩脚的建筑师从一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蜡建筑蜂房以前,已经在自己的头脑中把它建成了 。劳动过程结束时得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开始时就已经在劳动者的表象中存在着,即已经观念地存在着 。他不仅使自然物发生形式变化,同时他还自然物中实现自己的目的 。”
很明显,在马克思那里,劳动只有作为人类目的树立和目的实现之间的中间环节,即有意识的创造性的实践活动,才是“人的”劳动 。只有在这样的劳动中,才存在着人的一整个族类生活的共同特征 。这种劳动不仅创造手段,而且创造目的;不仅满足需要,而且创造需要,这种创造常常表现为手段对于目的的超越 。它代复一代地进行,形成文化,形成复杂的精神文明 。这样一来,各个具体人的感性的、现实的存在,不仅是生物学和社会学上的存在,而且是这种精神文明的存在,是这种精神文明的现实的生成 。
这个生成过程,不仅表现为劳动转化为创造,*** 转化为爱情,感觉转化为审美,本能转化为道德,而且表现为感性材料转化为语言文字符号,以及符号的符号——信息系统 。从而形成了一个复杂的、能动的、反思的精神结构——文化心理结构 。马克思所说的那个“观念地存在着”的蜂房,正是观念地存在于这个文化心理结构之中 。这个蜂房的由观念的精神的东西转化为客观的物质实体,只有通过“劳动”这一中间五一节才能够实现 。所以劳动,是作为主体的人的有意识的、自由自觉的、主动能动的实践活动,这种活动不仅创造了世界,也创造了人 。换句话说,世界历史和在其中不断递变的一切社会关系,不过是这个实践活动及其后果的总和而己 。
这样一种持久的、广泛的、世界历史性的活动,当然不是任何个人能够完成的 。“孤立的一个人在社会之外进行生产……就象许多个人不生活在一起和彼此交谈而竟有语言发展一样,是不可思议的” 。为了进行生产,人类必然结成一定的社会关系 。“社会关系的含义是指许多人的合作,至于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 。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马克思的这一思想,是和他的劳动创造人的思想有机地密切联系着的 。
条件、方式、目的等等及其组合,是一些能动的因素 。所以历史在不同的地域和不同的民族中有不同的发展途径,我们不能把人类的历史看作单一的历史,看作由一个点出发向着另一个点前进的历史,因此也很难说什么方式和目的的是历史的方式和目的 。不过,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又反作用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这一基本规律,则是历史进步的普遍形式 。这种形式恰恰是人类主动性、能动性的现实的表现 。所以马克思又说,“每个个人和每一代当作现成的东西承受下来的生产力、资金和社会交往形式的总和,是哲学家们想象为‘实体’和‘人的本质’的东西的现实基础”,这就直接把劳动包括在这个总和之中了 。
基础不等于上层建筑,人的本质的基础不等于人的本质 。这是因为它的“总和”并不是各个部分相加之和,而是指一种包括文化心理结构在内的主动能动的整体结构,即人的主体性 。它是一个乘积,远远大于各个部分相加之和 。正因为如此,所以劳动和社会性还不直接等于人的本质,而只是人的本质的第二个层次 。以往的哲学给人的本质所下的定义,在最深刻的情况下也只是达到这个层次 。而只要达到了这个层次,一种定义也就能标导出一种社会的特征 。例如亚里斯多德说人是政治动物,这标志出欧罗巴的古代的特征;孔子以有仁、义、礼、智为人,这标志着亚细亚的古代的特征;弗兰克林把人看作“制造生产工具的动物”,这标志着当时美国社会的特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