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 然后展具 , 向归省禅师顶礼三拜 。
归省禅师眼中露出欣赏之义 , 但是嘴上却说道:“他们四人都走了 , 你们怎么还不走?你们再不走 , 我可要持杖打人了!”
法远正色回答道:“我们二人不远千里求法而来 , 又岂是大和尚您用几顿骂、几瓢水就能赶走的?您就算今日打死我们 , 我们也不走!”
归省禅师听了他的话 , 笑了笑道:“如果你们真心为法而来 , 且去挂单!”
经过几番波折之后 , 两人终于在广教院安住了下来 。
因为法远禅师为人厚道 , 于是常住就礼请他为典座 , 负责大寮 。
广教院因为缺乏供养 , 所以饮食一向惨淡 。
(这也是归省禅师对前来参学者百般考验的原因之一 , 因为寺中真的养不起太多僧人 , 不是真心求法者 , 根本住不下来 。 )
法远禅师在自己能够做到的范围内 , 想尽办法让寺中的师兄弟们吃得好一点 , 也好安心办道 。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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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 , 正好是腊八 , 归省禅师应居士所邀外出说法 。
禅师前脚刚离开寺院 , 后脚就有师兄弟到大寮求法远禅师 , 希望他为大家熬一碗清粥解饥 。
法远禅师看着这位面黄肌瘦的同门 , 心中实在不忍 。
他想道:“今日腊八 , 就算大和尚怪罪 , 我也独自一人担下 , 好歹让师兄弟们吃得好一些 , 才能安心办道不是?”
于是 , 他拿出常住的米面等食材 , 为大众做了五味粥(宋朝版的腊八粥) 。
当粥香刚刚飘出大寮的时候 , 归省禅师突然回来了 。
在午斋时 , 归省禅师看着香气四溢的五味粥 , 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
午斋后 , 归省禅师把法远叫了过来 。
法远禅师很快来到归省禅师面前 , 也不等禅师问话 , 他自己坦然说道:“大和尚 , 五味粥是法远私自发心所煮 , 与他人无关 , 法远愿领责罚 。 ”
归省禅师看着他 , 眼中有慈悲也有无奈 , 最后淡淡然说了一句:“既然你愿领罚 , 那你拿衣钵抵还常住米面油钱 , 自领三十杖 , 出寺去吧 。 ”
法远禅师默默用自己的衣钵抵还了常住所费 , 然后领了杖责 , 一瘸一拐地出寺而去 。
你以为他就此离去了吗?
然而并没有 。
他就在附近找地方安身 , 然后请师兄弟们为自己说情 , 希望可以继续留在寺中闻法 。
谁知道归省禅师不允许 。
于是 , 他又退而求其次 , 请求归省禅师让他在禅师说法时 , 可以入寺听法 。
这一请求 , 也被禅师拒绝了 。
他实在是不甘心 , 一直就在广教院附近徘徊不愿离去 。
有一天 , 归省禅师外出时 , 见到他满脸惆怅地站在寺前 , 于是禅师上前对他说:“这里也是寺院房廊的范围之内?你在此处多久了?可曾偿还租钱?”
当时 , 禅师就让人计算他应当偿还的钱财 。
法远禅师也不争辩 , 只是恭敬地向归省禅师行礼 , 并默默领受 。
从第二天开始 , 法远禅师上街托钵化缘 。
他默默忍受世人的冷眼嘲笑、各种粗暴的拒绝与恶骂 , 托钵攒着一文一文钱 。
他把自己辛苦化缘所得 , 全都交给了常住 , 用来偿还房租 。
很快 , 冬去春来 , 山中百花灿烂 。
有一天 , 归省禅师外出 , 看到法远在街头化缘 。
只见他的脸上满是平和 , 没有一丝不满和埋怨之色 。
归省禅师暗暗地点了点头 。
回到寺中后 , 禅师上堂说法时 , 对大众说道:“法远是真心为法而来的 , 真衲子也!”
于是 , 禅师又派人把法远禅师叫回广教院中 。
法远禅师从此又可以安心在归省禅师门下参学了 。
他在归省禅师门下收获颇多 , 成为了禅师的嗣法弟子之一 。
后来 , 他出山住持浮山大华严寺 , 故而人称浮山禅师 。
按语:
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 , 对于修行出世间法的佛子来说 , 都是最好的环境 , 都是增上缘 。 只看如何用心罢了 。
诗云:
逆境来时顺境因 , 人情疏处道情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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