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向往的生活——《土里不土气:知识农夫的里山生活》

视频:向往的生活——《土里不土气:知识农夫的里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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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里不土气:知识农夫的里山生活》
长角羚、蚊滋滋著;蚊滋滋绘
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定居浅山地带 , 愿与自然为邻
从豆瓣评分9.0的日本电影《小森林》、主打“自给自足有机农”的长寿韩综《三时三餐》 , 再到即将播出第六季的本土综艺《向往的生活》、火遍全世界社交平台的李子柒 。 疫情深刻影响社会的当下 , “田园生活”已经成为很多年轻人心中美好的向往 。 丰收的粮食、硕果累累的树枝、绿油油的田地 , 还有袅袅炊烟和忙碌的身影 , 令身在城市中我们心驰神往……
《土里不土气:知识农夫的里山生活》的作者是两位80后——长角羚(本名赵天晓♂)和蚊滋滋(本名张赫赫♀) , 他们放弃都市的便利与喧嚣 , 在北京郊区过上了自耕自食的生活 , 这也是很多人向往的生活 。
长角羚和蚊滋滋出生在北京 。 童年时期 , 蚊滋滋和父母住在远离市中心的京西一隅 , 那里大片的田野和田中生长的昆虫至今让她怀念 。 拥有生物学教育背景的二人 , 工作以后有更多机会深入人迹罕至的荒野秘境 , 探访那些濒危物种的家园 。 于是 , “把家搬到里山去 , 与自然为邻”的念头愈发强烈起来 。
2014年 , 他们在北京东北部、介乎城市与荒野间的浅山地带 , 共同创建了占地30亩 , 山、田、林、园、居齐备的盖娅·沃思花园 。 《土里不土气》便是他们对七年取火砌石、自耕自食、安抚鸡羊、拜会鸟兽等精彩半野生活的记录 。
在两位作者眼中 , 自然并非只在远方奇境 , 城市也不尽是五感荒漠 , 看似平平无奇的北京城郊近野、听起来干枯冷漠的北方山坡沟谷 , 其实到处隐藏着爆棚的野性机密与生命故事——只要你保有对自然的敏感与惊奇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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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短暂的愉悦化作持久的幸福
长角羚、蚊滋滋基于里山主题的写作 , 属中国内地首次 。 “里”指人们生活的聚落 , “山”表示围绕聚落周边的丘陵浅山 , “里山”(源自日文“Satoyama”)并非地名 , 也非特定区域 , 而是指位于高山和平原之间、融合社区、森林和农业的生态系统 , 强调维护生态系统的完整性、和谐性和生物多样性 , 当下在日本、中国台湾等地区颇受关注 。 在里山中 , 山林、溪川、草地、农田、果园、房舍彼此镶嵌 , 人们可直接获取所需的自然资源 , 而环境依然生机盎然 , 甚至更加丰茂 。
需要强调的是 , 里山并非“桃花源” , 在这里的每天都少不了辛苦的付出——耕种土地 , 做饭烧炕 , 修葺屋舍 , 饲喂动物 , 甚至追赶“越狱”的羊 , 驱散进犯的猪……但也如作者所说 , “里山并没有只留给我们一份唾手可得的快意 , 而是让我们有机会用双手去创造和打磨 , 将短暂的愉悦化作持久的幸福” 。
《土里不土气》分“里山技”“里山客”“里山食”三部分 , 包含350多张彩版手绘、180余幅实景照片、11类半野生活技能、107种动植物观察 , 呈现出“专业有趣自然科普+野性实用生活指南”的双料特性 。 其中还穿插“大地菜桌”“里山食物历”“农夫的一年”等11组视觉饱满的“野性通讯” , 土味与野气交织 , 读来甚为洗眼 。
在第一部分“里山技”中 , 两位作者分享他们在里山摸索出的生活技能 , 小到辨认工具、烧柴火 , 大到建旱厕、修木道 。 从小生活在城市中的他们 , 通过看似笨拙的生活实践 , 感知自然素材的脾气秉性、运作规律 , 体会手工劳作的乐趣 。
第二部分“里山客”描绘的则是与作者朝夕相处的伙伴们 , 无论动物还是植物 , 驯养还是野生——凶萌的豹猫 , 行如风、静如松山地麻蜥 , 家养的鹅、羊、兔、狗 , 山里的菌类 , 门前的红蓼……记录下它们独特的成长经历与逸闻常识 。
中式酥香软烂家传红烧肉、越南香菜牛肉河粉、尼泊尔厨师亲传咖喱……第三部分“里山食”则分享作者自种的香草与私房菜谱 , 结合应季食材 , 展现从田地到餐桌 , 自耕自食的滋味生活 。
愿做“知识农夫”“大自然的观察员”
留驻里山的长角羚、蚊滋滋 , 不是要依样复刻向田而生的土著居民 , 也不是乡郊常见的候鸟市民——周末一早从城中自驾而来 , 到农家采摘烧烤、打尖留宿后便满足离开 。 他们身兼“在地知识农夫”“专业自然观察员”两大身份 , 一边足底沾泥挥汗如雨 , 一边眼拍手写跳脱思考 , 试图在被人们忽视的“落后”、边缘角落发掘野性机密、探索“永续共生”的生活方案 。
比起单纯去乡间舒展身心 , 寻觅画意 , 他们更喜欢从头至尾陪伴一把冬小麦种子 , 耐心等它变成茴香肉包的有机分子;弄清楚短短一年间小小玉米螟究竟可以演化几个世代;研究在干旱少雨的北方 , 将布满头发皮屑、衣物污渍、食物残屑的生活灰水变成门前人工湿地的营养活水 。
翻开此书 , 处处可见他们的奇趣古怪发现 , 和对于荒野、农地、人居三者平衡共处的深思实干 。
诚如《土里不土气》的推荐人之一——教育家、文化学者杨东平所说:“本书不仅是关于资源永续的生存故事 , 更是提供了另一种生活可能的朴素人类学样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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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文选摘:
蛇惊病狭路相逢离者胜
也许是承继了习惯树栖的老祖宗遗传下来的本能 , 人们对蛇的恐惧似乎与生俱来 。 在众多的文化中 , 蛇也常常是神秘、令人生畏 , 甚至邪恶的形象 。 即便当下蛇族受累于环境恶化以及种群濒危 , 早已难觅踪影 , 那条弯弯绕绕没有四肢却仍能灵活游走的光滑身体 , 还是常给人们带来一阵寒战 。
我们所在的小山经常干旱缺水 , 两栖和爬行动物的种类及数量都不是特别多 。 这也意味着 , 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 , 一定都是适应力超级强大的狠角色 。 在地里干活的时候 , 和大叔大婶们闲谈 , 难免会聊上几句有关蛇的话题 。 言谈话语之间 , 当地农户对蛇的敬畏显露无遗 , 很多人坚信在山里更深的地方 , 仍有庞然巨蟒盘踞 。 不过 , 对蛇的畏惧 , 也往往转变成过于激烈的反击 , 经常听大叔大婶提到 , 要是在房前屋后看见蛇 , 就该二话不说 , 上去便是一铁锨 。 听到这里 , 我们心里常常不是滋味 , 因为我们知道有些蛇并非要来害人 , 实实在在只是来混口饭吃 。
在山上生活这几年 , 先后见过三种蛇:身体粗壮的是赤峰锦蛇 , 喜欢潮湿环境多在山沟里游走的是赤链蛇(很遗憾 , 目前为止还没见过活的) , 个头不大、灰头土脸的则是短尾蝮蛇 。 关于它们的特征样貌 , 可见手绘 。 这里想强调的是 , 在北京这样的地方 , 看到大蛇(特别长度超过一个成年人身高的大蛇) , 不必急着大惊失色 , 它们反而常常性情温顺 , 那些小个子才可能是暗藏杀机的毒物 , 对其应该多加小心 。
我们山上最常见的大个子非赤峰锦蛇莫属 。 虽然个头儿大 , 但天性害羞 , 很少能在野外见到它们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样子 。 有时候看到了 , 往往也是一段蛇蜕 , 或是一节露在洞穴或缝隙外的尾巴——本尊应是在洞中探索老鼠的踪迹吧 。 正是因为蛇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点 , 会被心生忐忑的目击者传说成无比巨大的怪蟒形象 。 和蛇相关的夸大其词、以讹传讹现象很普遍 。 赤峰锦蛇是我们这里首屈一指的捕鼠大户 , 特别是对付个头大的褐家鼠 , 赤峰锦蛇的身材有着明显优势 , 无论力气还是速度都很厉害 , 再加上那么一点细细搜寻的耐心 , 简直无往而不胜 。
因为赤峰锦蛇嗜鼠如命 , 更偏爱在农家房舍周围活动 , 常常受到人的伤害 。 有一年端午前后 , 和我们相熟的一位大婶来电求助 , 说在自家的窝棚里发现大蛇 。 赶到现场 , 见到的是一对正在交配的赤峰锦蛇 。 蛇被抓住后 , 大婶一脸惨白抄起铁锨就要拍 , 我们赶紧拦下 , 用尽浑身解数介绍了赤峰锦蛇的温顺可爱 , 大婶才松了口 , 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蛇放在附近 , 务必越远越好!于是 , 我们连夜开车带着大蛇 , 走了十几公里 , 最终将它还给山野 。 唉!怎么就想起了许仙和白娘子……
比起赤峰锦蛇 , 短尾蝮绝对是蛇界小个子 。 毒性强的它们 , 往往不会主动追击猎物 , 而是在咽喉要道处选择个隐蔽位置守株待兔 , 给从旁经过的猎物来上致命的一口 。 凭借这手功夫 , 它们在山上生存得心应手 。 隔壁山头儿的大叔 , 曾经在一个清冷的早晨遭遇蛇咬 。 大叔的形容简单又直接:“疼 , 疼得我呗儿呗儿直蹦!”除了疼以外 , 根据大叔描述 , 伤口周围发黑、被咬手臂水肿等症状也会迅速地出现(蝮蛇的毒素包括了神经毒素和血液循环毒素 , 以上症状都是这两种毒素起作用) 。 大叔是非常有经验的山里人 , 据说年轻时套兔子打狐狸都不在话下(现在 , 想都别想哈!) , 可面对这蝮蛇的咬伤 , 丝毫不敢怠慢 , 尽量让自己不乱动 , 以减缓毒素扩散 , 同时叫了120送到解放军总医院第一附属医院救治(那里有专治毒虫毒蛇咬伤的科室 , 长期存有抗蝮蛇蛇毒血清 , 请牢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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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上面惊险的一幕 , 估计很多人的“蛇惊病”要爆发 。 想想遭遇毒蛇咬伤的痛苦 , 在看那些绿水青山 , 是不是瞬间变得不那么美好了呢?其实不必惊慌 , 因为“天下毒虫 , 治不如防” , 而防不如“以邻为友” 。 要知道 , 在北京 , 某个地方能看到蛇 , 意味着这里仍有一个自成一体的小小生态系统 , 可以支持这样的捕食者在其中安身立命 。 以短尾蝮为例 , 它的日常食物无非是小型两栖爬行动物(蛙、蟾蜍、蜥蜴等)、鼠类和鸟类(含鸟卵) , 再加上个子不大又懒得动 , 并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性格 , 平时没事儿不会和人过不去 。 而且人家是晨昏型蛇类 , 这意味着响晴薄日的大白天 , 它们通常躲在洞里休息 , 只在一早一晚出来觅食或者社交 , 所以在野外目击短尾蝮的概率并不高 。 大叔被咬 , 恰恰是因为他在凉爽的大清早去果园薅湿漉漉的野草 , 又省略了打草惊蛇环节 , 结果与躲在草丛中的蝮蛇撞个正着 , 意外“中彩” 。
当然 , 真的与它狭路相逢了 , 我也劝各位远远绕开 , 咱们各行其道才能相安无事 。 切不可聚众凑近了逼视人家 , 更不能拿棍子挑拨人家 , 捡块石头又砍又砸 。 因为当短尾蝮感受到威胁 , 又退无可退之时 , 一定会果断而快速地给你一口 。
根据上面的描述 , 你可能觉得短尾蝮像灭霸一样无敌了吧?请相信我 , 在万法归宗的大自然里 , 能称王称霸的往往都“化石”了 , 一条普通的山路和一辆疾驰的车就足以要了它们的命 。 在我们这里 , 短尾蝮的活跃期一般是夏季 , 特别端午节前后 , 正逢它们交配繁殖的时节 。 由于喜欢在光线不是很足的晨昏活动 , 山间的水泥公路傍晚多又温暖 , 不管是为了浪漫邂逅还是借火取暖 , 短尾蝮容易在这个时段成为“路杀”的受害者 。
交配之后 , 经过一段时间的孕育 , 短尾蝮妈妈会诞出小蛇(短尾蝮为卵胎生:肚子里是卵 , 生出来是蛇) 。 一条年幼的短尾蝮想活到成年 , 得先逃过一切天敌的围剿 。 这些天敌包括但不限于黄鼠狼、獾、刺猬、红嘴蓝鹊以及家猫 。 我们养在山上的家猫秋裤和小北——待在库房足不出户的大小姐 , 每年出手猎杀的短尾蝮幼蛇 , 大概不少于三条……小蝮蛇 , 长点儿记性吧 , 没事儿别瞎往小黑屋里钻 。
窥一斑见全豹 , 有剧毒护身的短尾蝮尚且如此 , 那些相对温顺无毒的大个子 , 日子就更艰难了 。 生命的形态多姿多彩 , 无论艳丽华美还是丑陋凶悍 , 都是因为活命而各自演化出的生存之道 。 它们之间 , 不管是和谐共生还是博弈而食 , 都已经弥合出了某种平衡的秩序 , 与其因为对不同生命的未知而惊惧误解 , 不如多去探索发现 。
作者:长角羚、蚊滋滋著;蚊滋滋绘
编辑:蒋楚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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