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炉香：其实，没有“服装·造型设计”这个岗位，也能拍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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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春梅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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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可以聊聊《第一炉香》了，因为这部片子上映的时候本片的服装·造型设计和田惠美去世，就变得很难评价了。毕竟，实在是夸不出什么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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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从设计上来说，和田惠美这次做的设计简直就是三重灾难：不匹配故事，不匹配角色，不匹配演员。我不知道许鞍华是出于什么考虑选择和田惠美的，但这个选择的灾难性完全不亚于对于男女主角的选择。
——看吧，这样的评价，当时多不合适在当时写这篇啊！毕竟，我虽然是个没啥礼貌的野狐狸，但架不住一些别有用心的道德卫士，是真的会抬着棺材就为了扣个帽子。现在，我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了，应该，大概，也许……道德卫士们都困了。
和田惠美一个不懂中国的设计师
之前写过一篇《和田惠美：来自日本的中国风古装大师？|剧说有个人》，和田惠美其实是不太会做明确时代背景下的服装，朦胧的也不行，看她把“唐风”做成“和风”就知道了，她应该是没在中国服饰史这块下过功夫。至少，她的作品里基本看不出她有在下功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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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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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
而《第一炉香》又是一个民国背景，这种距离我们越近的时代，就要越细分，分到10年、5年这样的精细度才够看，这还不算地域、阶层带来的差别。这对和田惠美来说就更是完全陌生的超纲题了。
她在这里犯了一个中国年代剧里至少存在了20年的错误：凡是涉及传统服饰的部分，统统偏早；凡是涉及洋装的部分，统统太潮。
连错误都毫无新意的传统服饰
先说说传统服饰的部分。
俞飞鸿的姑妈有一段婚礼，回忆自己当初结婚的场景，堂上所坐的就像是从《橘子红了》片场里走出来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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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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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红了》
这是一种民国戏服套路，无所谓时代正确不正确，就是非常惯性地认为民国背景下的太太要么穿这类服装，要么穿旗袍。如果仅仅是拍出来只在一些地方台播出的电视剧，如此采用也就罢了，毕竟它们甚至可能是从库存里扒拉几件穿，都不是专门制作的。《第一炉香》这样一部不缺几件衣服经费的电影，和田惠美是懒得专门设计，还是不会设计呢？
同理还有马思纯扮演的葛薇龙比较标志性的蓝色学生装，这完全就是二十年代的风格，四十年代跑到香港还这么穿，这也太奇怪了吧！时尚落后两三年，也就是个“土” ，年代差别有二三十年，那在旁人眼里就是“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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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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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20年代月份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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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20年代女性
她是从上海去的香港，而不是从哪里的乡下过去吧！
更灾难的是，这件衣服完全不适合马思纯。圆摆短上衣，和田惠美还把袖子缩了，加上马思纯喜欢微微耸肩来表现自己的紧张与羞涩，简直就是选出来的女主角有多少身材上的缺陷，请来的服装设计就给放大多少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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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马思纯这个耸肩的毛病，导演现场就没发现她这个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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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说实话，还不如当初她在开机仪式上被拍到的那张，至少她的状态比较放松，跟衣服的感觉也比较“亲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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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这其实是另外一个不怎么有人提起，但我觉得年轻演员比较常见的问题——穿戏服的感觉，太像来“客串”了。
常见于古装剧和年代剧，他们跟服装没有任何“亲近”感，衣服不像是他们自己衣柜里的，更不像是量身定制的，而是临上台随手抓来的一件。只要他们把自己的身体装进这些戏服里，浑身都写着抗拒。他们似乎随时等着导演喊咔，好把衣服松开后舒舒服服坐下。
讲真，如果真的这么不自在，要么就把服装师换了，要么就把演员换了，要么把我们这些观众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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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你就看上面这个镜头，俞飞鸿的衣服就像是她自己的，马思纯的衣服就像是跟隔壁妹妹借的，堪堪合身，但穿着不舒服，还生怕弄坏了。即便镜头里只有马思纯，衣服跟她依然不“亲近” 。
这衣服跟演员不贴，跟时代不贴，跟这部影片也不贴，真的是太奇怪了！
当马思纯穿着蓝色学生装走入人群的时候，她的身材、服装的色彩，仿佛是一个跑错游戏的NPC ，过来视察这个游戏的建模完成度如何了。我非常好奇，这场戏是单独给马思纯打了一束光，还是主演的服装和群演的完全不是一个团队，怎么可以如此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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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这群演的服装造型，更像是香港电影工业本来的水平，不像是和田惠美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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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代香港街景
这种香港经历过的时代，香港电影向来偏差是不会特别大的。
和田惠美以往的作品里，比较算得上年代相似的是豆瓣评分7.7、出品于1997年的《宋家皇朝》，导演是张婉婷，演员阵容是张曼玉、邬君梅、杨紫琼、赵文瑄、姜文等等。这样的配置、这样的题材，其实7.7分也不算是一个很好的成绩了。我看到有人夸她是“香港电影的幕后功臣” ，这完全是本末倒置了，是那时的香港电影成就了她呀！
如果说《第一炉香》需要她去做设计， “宋家三姐妹”的图像资料不就多了么，不要说还原，把某些经典造型大致在荧幕上呈现出来总是可以的吧，然而，看看对比就知道了，这个完成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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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皇朝》与历史照片对比
这还原度，也真的就欺负一下没见过老照片的人了吧！
越穿越轻浮廉价的洋装
还原度我就不说了，宋庆龄和孙中山的结婚合影，明明穿的是当时优雅又时髦的洋装，但到了影片里，仿佛只是几十年前的昭和女星，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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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皇朝》与历史照片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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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皇朝》与昭和时期女帽对比
孙中山和宋美龄的这张合影是很有名的，所以相关影视剧里都会涉及，比如2003年的《走向共和》。
这部片子在豆瓣虽然评分高达9.6 ，但服装不算卖点，服装设计刘心刚（不知道为什么豆瓣只写了当时只担任服装的茹美琪）以往作品有《像雾像雨又像风》这种考据一般但很有味道的东西作品。不过，这也是00年代的服化道的主流宗旨，为影视的表达而服务，而不是孤立地只炫考据一个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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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共和》
所以你看《走进共和》这个剧照，虽然没有出彩，但是没有犯特别大的错误，且把再现历史人物老照片的这个功能完成了。这么看，是不是和田惠美作为服装设计，连基本要求都不是很匹配呢？
如果说日本大师不懂中国传统服饰，问题是洋装她也跟马思纯“作对”啊！几乎所有的服装都在强调她的身材有多么健康圆润，饱满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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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作为服装设计，是看不出马思纯的形象和原著不贴，需要做一些调整吗？如果影视剧的服装设计，只是随便根据场次将需要衣服填上去，那只需要一个会下单的采购就行了！
为什么很多衣服不仅仅是不符合年代，还像是直接在橙色APP下单寄到拍摄现场似的。因为除了没有年代，还没有质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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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如果是马思纯撑不起戏服，那还能说马思纯的身材不适合民国剧；如果是路人甲乙丙丁撑不起来戏服，还能说是因为没有明星相。当时，当俞飞鸿、梁洛施、白冰都没法把这些衣服穿成拼夕夕、唯口会以上的质感，那是谁的问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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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就像影片里马思纯穿的这件碎花连衣裙，就不是四十年代该流行的服饰，它的年代会更晚些。不是说早于四十年代就不会有碎花连衣裙，而是年代剧的服装应该考虑典型性，除非主角性格具有先锋性，那服装也可以随之更前卫。更何况，即便是任何一起时期的碎花连衣裙，也跟影片中的从样式到剪裁都不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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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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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代连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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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代连衣裙
更何况，当时相对体面的香港女性，更多的是穿着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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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代的香港人
还好没做旗袍，看白冰那件就知道和田惠美做不来旗袍了。看《宋家皇朝》，就更能感觉到，她不是这块料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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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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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既然女主角“遭殃”了，男主角也不能落下！其实彭于晏五官比较深，与乔琪乔的匹配度没有那么低。但是造型和服装上，没有处理他的肤色问题，并且选用了可以突出他身材健硕的服装，就加剧了观众们质疑的那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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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此外，不同时代等于风流浪荡的标准也是不同的，一百年前露小腿可能都算色情，乔琪乔的服装造型显然是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好几次我都觉得彭于晏在演一个八九十年代港片里的混混，服装的材质、剪裁、搭配，再到他的妆发，演出的举止，都无法令人信服。
我真的是头一次觉得，民国剧的剧组真的能演员穿时装，其实也不至于太差，给彭于晏整一身参加晚宴的修身韩版西装，也好过剧中要剪裁要没剪裁、要质感没质感的服装！更何况，日本人不会做西装，这说出来也没人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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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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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于晏
这让我产生了一个疑惑，和田惠美是不是不会区分“浪子”和“流浪汉”？我看片尾字幕的时候发现，还标出了她的翻译，难道这次还有翻译的锅？
香港在1984年拍过一部杂糅了一部分原著的电视剧《侬本多情》，主演是张国荣和商天娥。尽管演员之间是有差异的，但服装的问题依然可以看出来，和田惠美并没有将乔琪乔的设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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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与《侬本多情》
就这样的服装，要说只有彭于晏的问题，我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这里面，彭于晏顶多背个表演能力的锅，这样的服装丢给梁朝伟那也是为难梁朝伟啊！就跟对待马思纯一样，彭于晏的形象哪里不符合乔琪乔，她就往哪里使劲，那还有啥话可说的呢？
服饰体系的迷失
要说影视剧的服装设计，要么贴故事背景，要么贴角色性格，要么贴演员形象，能做到三不沾的，也真是一道名菜了！
看完全片，我都不知道和田惠美到底在干什么？这部影片，有设计师跟没有是一样的。
最明显的一点是，人物海报排出来，一点也不像是角色海报，而是拿了演员在影视剧、甚至是生活里的照片统一加了滤镜和文字。说明了什么？说明形象上不像是同一部影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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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要不是你们用的是一样的文案和字体，我都以为是粉丝自己用手机app给你们修图的呢！看出来平面设计师努力了，但是服装造型不行啊！
这剧中，旗袍和袄裙齐飞也就算了，梁洛施还有一件很显老气的对襟褂子，我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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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服装设计在这里是想说明什么呀？
而从梁洛施的吉婕也可以看出，同一个角色的不同服装，还真的就哪儿哪儿都不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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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炉香》
不是说要一样的款式，或者一样的色调或材质，才叫“挨着” 。而是，这些衣服你把它们挂在一起，它们像是同一个人的衣柜里的产物么？观众又能从这些服装造型上，看出角色是什么样的性格，或者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吗？甚至于，能看出这是一部什么时代的影片、讲的是什么阶层的故事吗？都不能的话，这个服装设计请与不请，有花这笔钱的必要么！
哦，不仅仅是说和田惠美，毕竟说她已经没有更大的意义了，我说的是所有影视剧的相关岗位。如果你们无法让观众从成片里看出你们的价值，反而是槽点，那你们就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了，是这部作品的负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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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于，《第一炉香》都让我觉得，和田惠美可能都不需要让贤，试试看让演员自备，从自己的衣柜里准备衣服，可能还更便当一点，演员对于服装的状态说不定也更轻松一些，顺便还能炒作一个用功努力积极向上的多面发展的人设呢！
行了，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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