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友记

文|白湖
美剧《老友记》重播,引发一波网友的回忆杀,包括我自己,脑子里自动跳转出许许多多回忆。主题曲《I’llbetherefouyou》熟悉的旋律一出来,就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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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友记】只是,从前是一派欢乐,现在却是无声感慨；从前是专注地看剧,被剧中人物莫妮卡、钱德勒、瑞秋、菲比、乔伊和罗斯的各种尴尬、各种搞笑、各种无厘头吸引,被他们之间坦率、活泼、真实、真诚的友谊深深打动,而此刻,更多的是怀念我的老友们,十多年的时光过去了,你们还好吗?当然,我们都在彼此的朋友圈内,但也仅限于此。大多数时候,朋友圈是另一种形式的通讯录,熟悉的名字下面,有各自忙碌缄默的人生。静水深流,大抵如此。
前几日,我手机空间严重不足,不得不清理和删除许多照片和信息,包括删除一些通讯录里躺着完全没有互动的人。这是很为难的事情,是现代人不得不承受的断舍离。删到一个叫闵的朋友,我莫名犹豫了一下,闵和我是文友,在一次座谈会互加好友,每年春节,他都会发来问候。
我是个懒散的人,闵的信息发过来,我就高高兴兴回复一下；但从2020年春节后,他忽然音讯全无,不但不再发春节短信,连朋友圈也不见一条信息,一开始没有觉察,某一天想起来,忍不住去看他的朋友圈首页,除了名字,竟然什么也看不见。想起梁实秋先生的话:“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便不再追问闵为什么不发朋友圈,为什么不再联系,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相忘于江湖也好,我们这一生相遇的人那么多,走着走着,总有走散的人,不必追。但心底到底有些感伤,惺惺相惜的人又少了一个。
手一停顿,便没有删掉闵的名字,心想倘若他日再相见,毫不留情面把别人删掉了,该多么尴尬。是的,那一刻,我想的依然是,某一日或许还会再见。可是,世事多么无常。今年春节,我和另一位老友聚会,忽然听她说起闵,竟然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原来如此……我内心一阵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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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读一篇文章,提到张新颖老师《沈从文九讲》里的一段话:“边城里的人、人类历史乃至一草一木,正是‘天地运行’的产物,一面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时位已过,执之则失；但另一面则是‘生生不息’,天地化生的力量永无尽已。 ‘天地不仁’从人的角度去感受,便会出现深沉的悲哀——这就是《边城》里的那个故事,但即使这个故事里面,也有生生不息的东西——而‘天地不仁’与‘生生不息’,我觉得这本来就是‘天地运行’的两面。 ”
所以,“生生死死在他的文字里是很正常的事,都是阳光底下的事……”无论多么悲怆,内心也明白,这是人生的一部分,相聚有时,离别有时,包括至亲的人,一样逃脱不了命运的生死更迭,却也只能默默承受这蚀骨悲哀的生命之重,然后,在无尽的思念中学会放下对生离死别的执念。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还喜欢看《老友记》?一半是青春的回忆,一半是温暖的治愈,不然还能怎么办?这世间,有那么多糟糕的、狰狞的、悲戚的时刻,我们一一咬牙挺过来了,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追一部欢乐的喜剧,让自己哈哈一笑,不也是人生必不可少的功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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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生死无大事,安时处顺即为真。 ”我的老友们,大概也都是这么悲喜交加地、热气腾腾地生活着吧?只要还健健康康地活着,还有什么可计较烦恼的呢?刚刚故去的香港导演楚原说:“管他天下千万事,闲来轻笑二三声。 ”这是一位活了87岁的老人的人生大智慧,愿我们往后余生,也有这样的智慧,这样的洒脱。
冰雪消融,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可以去踏青、去赏花、去赴三两老友之约。工作永远没完没了,钱也总没有挣够的时候,而我们会一天比一天变老,老友们,要常走动、常联系、常欢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