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代际矛盾要有马一龙的觉悟

英国诗人R.S.托马斯写了很多农村生活的诗，既颂扬农村生活“辽阔而富于意义，不亚于伟大的柏拉图孤寂心灵的任何构想” ，也不讳言其艰苦、愚昧与怨恨，其中有一首《佃户们》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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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痛苦的风景。
这儿搞的是野蛮的农业。
每个村庄有它的祖父祖母，
扭曲多节的手抓住了支票本，
像在慢慢拉紧
套在颈上的胎盘。
每逢有朋友来家，
老年人独占了谈话。孩子们
在厨房里听着；他们迎着黎明
大步走在田野，忍着气愤
等待有人死去，一想起这些年轻人
他们就像对所有耕种的土壤那样
充满了怨恨。在田埂的水沟里
他们看自己的面容越来越苍老，
一边听着鸫乌的可怕的伴唱，
而歌声对他们的允诺却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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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辛的生活里，并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爱，反倒是怨恨填充着代际之间的日常。
老年人掌握着经济大权，年轻人活得很压抑，这种代际矛盾通过金融工具更是被放大，等于代际矛盾杠杆化。以金融工具极其发达的美国为例，目前全美学生贷款总额达到1.6万亿美元，长期履约数据显示，参加营利性大学的借款人中有48%在12年内违约，非营利性大学的这一比例要低很多，但也超过10%（数据来自StudentLoanHero）。所以看现当代美国人的书时不时会看到，哪个人直到毕业多少年后才还清助学贷款。助学贷款乃劫贫济富，令负重前行的年轻人丧失了拼搏应有的干劲，这种批评在美国可谓屡见不鲜。
被贴上“失去的20年”标签的日本，君不见，老年家庭家均金融资产超百万人民币。乍看吃惊，再想便觉正常。一个长期增速处于下降通道的经济体，贫富差异在扩大，人口在老龄化，还能是什么情况呢？自然是财富更多积聚在老年人手里，年轻人吃力难讨好，干脆躺平。甚而有极端的例子，父亲以女儿名义顶格借贷却只交了学费，让她自筹生活费和其它杂费，学费贷款剩下的钱则自己花了个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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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否有一句古谚，令人难为情，又清晰地冒了出来？
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虽然在典故原来的语境中，存在年轻时也没什么作为这个前提，然此情此景，用之无妨。硅谷钢铁侠马一龙（ElonMusk）自来是认同这个观点的，在他的惊人语录史册上，有过这么一句：死亡对人类非常重要。
语不惊人死不休，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恰恰是深知自己所讲话之人，讲出来的话。马一龙的理由是，大部分人不太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如果人们都活很长，社会将变得非常僵化，尤其是那些处在非常重要位置的人，他们做出的决定至关重要，如果他们不是更有见地的人，又很长寿，岂非很糟糕。
这样讲固然很睿智，但当他实名攻击80岁的议员未免活得太长时，似乎又成了另一回事。如果说攻击80岁的议员显得画面很残酷，那么那么多得不到机会的年轻人，一毕业就背上一堆贷款，因为大半辈子都在偿还学费贷而过得捉襟见肘，这样的画面又会更温馨些吗？
近期在补剧《大明王朝1566》时小感慨，无论罪恶怎样滔天之人，情势反转变得弱势时总是显得很可怜。可是惩罚一个贪官污吏又有什么错呢？刚峰兄是对的，正义是必须的，不必然会来但是必须的、有必要的，甚而值得有人为之掉脑袋。
问题在于，正义不是绝对的，刚峰兄也有自己清晰的价值取向，而价值取向事关选择。诸如“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显然就是一种选择。刚峰兄的能力与品行经得起考验，如果他都经不起，又有谁还经得起呢？只是再强如他，也是要睡觉的，而人际纠纷是无涯的。他是疲于奔命了。
事难两全，价值选择的每一面，都不可能完美，所以才有那么多的架可吵啊。《九人》这本书讲的是80年代至世纪之初，美国最高大法官们的故事，里面充斥着关于各种议题的争议。
最高大法官们学识不高吗？能力不强吗？他们依然有许许多多的架要吵。基于同样的事实，往左走有利有弊，往右走有弊有利，那么我们原本的价值取向就会推动我们进行一个选择，而不同之人有不同选择。架，于是可以吵起来了。话说回来，丰富的应有之义是争议，是矛盾，是混乱，同时也是活力，是蓬勃，是层次复杂的交响曲。
【破解代际矛盾要有马一龙的觉悟】架怎么吵，也得有个阶段性的结果。最高大法官的人数设置是单数，自然也是为了得出一个结果。那么在不同党派的席位变迁中，阶段结果会在时左时右的光谱中变动，有时往某边摆得更远一些，都是可能出现的。重要的是避免一个人，一个标准答案，一个永远正确的方向。
而马一龙的观点，恰恰是站在一个非常宏观的视角，来看待死亡之于人类社会的重要性。他目光望向的远方，是人类整体将会取得的成就，不是任何一个人或者一代人所能实现的。蒲泊干净利落地写下如此诗行，背后是与马一龙如出一辙的理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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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自然都是艺术，不过你不领悟；
一切偶然都是规定，只是你没看清；
一切不协，是你不理解的和谐；
一切局部的祸，乃是全体的福。
高傲可鄙，只因它不近情理。
凡存在都合理，这就是清楚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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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