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无人知(什么无人知)



来时无人知(什么无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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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头顶着沉重的帝冕,费力地一甩宽大的帝服,两条龙腿气魄地岔开来,努力配合着母后叮嘱我的帝王气度 。
谏议大夫上前一步,面露忧色,确实是实打实的担心:“陛下可是有疾?”
我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母后说明君不与谏臣置气,我便还是微笑着和善地问道:“爱卿何故有此一问?”
“莫非有疾,何故莫名抖动?”
我确实在抖,我的头,我往外伸的两条腿,我这弱小的身子骨撑不起这厚重的帝王行头,也心知肚明以我的才能很难担起这江山社稷 。
我没了兴致,整个人像往日一样随意地瘫在龙椅上,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早朝 。
“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
“臣有本启奏 。”谏议大夫又来了又来了,拧着时常纠结的眉毛,开口便是家国,“恳请陛下惠及后宫,早日为我国开枝散叶 。”
这是本月关于我龙嗣的第二十三封上书,从我十六岁开始到如今二十一岁五年时间例行上书请旨绵延子嗣是每日绕不开的话题 。
然后是整整齐齐的一个方阵跨步出列,日渐声势浩大:“臣附议 。”
对于这种场面我见怪不怪,好在朝中的中流砥柱,百官之首的丞相,自幼教导我的老师向来是帮衬着我,他年轻的时候作为外派使臣以唇枪舌剑为我西覃保住了十座城池 。
只见老丞相叹息一口气向右前方跨步而去,站在了队首:“臣亦附议 。”
我见大事不妙,赶忙从龙椅上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逃去:“再议再议 。”
只留下百官面面相觑 。
“儿啊,求你了,让娘过几天消停日子吧!”
我晚上去给我母后问安,菜还没下肚,她便开始向我倒苦水 。
谏议大夫已经很老了,老得只剩下两颗牙,连说话都漏风,三岁小孩子都被夫子调教得不能随便告状,他却下了朝日日来向太后说我的坏话 。
“娘啊,我顺着他们的心意娶了妻,还要再顺着他们的心意生子,我倒是想为了江山社稷出一份力,可我的身子骨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么?”
我是女子这件事是西覃国最大的秘密,西覃先祖善占卜,曾为国运补算过一卦,若是女子称帝西覃必会亡国,所以西覃历朝历代一位女帝都没有 。
即使我的太叔爷爷膝下无子有七个女儿,最后还是从汤家的宗室里过继了我爷爷,我们这一脉才得幸承袭帝脉 。
我的父皇是个明君,史书中记载他上朝从未显露怒色,由此可见就不是一般的贤明 。他励精图治治国有方,靠着自己英明神武的决断让西覃国成了四国之中最鼎盛的国家 。
所以他在英年早逝之后还一直被后人记挂着,大臣们看我的表情有多嫌弃,就对我仙去的父皇有多挂念 。
父皇一世贤名在外,唯一的污点就是母后瞒着他、瞒着先祖把我推上了皇位 。
个中缘由复杂得很,我隐隐约约地知道,永宁十一年正是朝堂局势最激荡的时候,我父皇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身体一日不比一日,太医连连摇头 。
父皇和母后成婚多年却一直未有所出,他唯一的手足厉王拉拢朝臣请来了宗室的十二郡王意欲逼迫我父皇禅位,母后稳稳地站在我父皇身侧,指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宣告天下正统皇位后继有人,逼退了一群怀有狼子野心之人 。
永宁十二年,我平安坠地,母后冒着大不韪谎报我是个皇子,当天父皇安详地合上了眼睛 。
如果母后没在最后时候诞下我,会怎么样呢?我不敢想,我的皇叔厉王是个狠角色,我很小的时候他慈爱地摸着我的头,那个意味深长的笑让我连着做了三天的噩梦 。
母后闻言小心翼翼地屏退左右:“慎言慎言 。”
2
除了我是个女子之身,这宫里就没有不透风的秘密 。
第二日宫内外便开始传言我亲口向太后承认了我不举,以至于我次日上朝时谏议大夫缄默良久,看我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怜悯 。
大臣们沉默,我却无比欢悦:“众爱卿,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
礼部尚书是个胖老头,稍微挪动两步就出了一额头的汗:“陛下,东明国派了使团前来议和 。”
西覃与东明毗邻,常年为了边界的土地和河水大打出手,不久前我西覃将士在前线大挫东明,如今便派使团来求饶了 。
上朝听不到谏议大夫说话还真是不习惯,我特意赏给他一个发言的机会:“爱卿觉得如何?”
谏议大夫终于开口,蔫蔫的:“陛下,臣听闻本次出使的是云中君子云衡,此人巧舌如簧是有名的说客,臣觉得还是先设宴谈谈虚实得好 。”
“那就劳烦爱卿好好安置吧 。”我一瞬间就乱了方寸,赶忙从龙椅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我母后宫中跑去商量对策 。
这简直是大事不妙 。
这世间知晓我女子身份的有三人,我,我母后,还有一位便是云衡 。
好在云衡知道我是女子,却不知道我是皇帝 。
可是这事情若是在宫宴上被拆穿了,我皇叔厉王会开心地掀开棺材板,而千古明君典范的父皇大概会死不瞑目 。
我母后不似寻常女子,她自小生在北方,父亲是镇国大将军,自小舞刀弄枪胆色不输男儿,
只见她当机立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双眼放光问我:“儿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好 。
云衡是个君子,还不是个普通的君子,是八方有口皆碑的云中君子,生在书香世家云家,是云家年轻一辈的翘楚,云游在外所到之处无不尊他一声云中君,何况他还有恩于我 。
我试着开口劝道:“娘,使臣死在我们国家,怕是会引发战乱 。”
我母亲颇自豪地昂着头:“怕什么?他们又打不过我们 。”
“此事便交给娘来办吧 。“她不容我置喙地把我请了出去,母后杀人这种事她从不让我沾染半分 。
我趴在门框悄悄地听,母后低声吩咐她身边的老嬷嬷,让把毒药下在那日云衡赴宴的杯子里 。
3
宴席当日,我颇为忐忑,坐立难安 。
我觉得做人得讲良心,云衡曾经搭救过我一次,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却要因为我无端惨死让我过意不去 。
待使臣落座,我目光扫视全场都不见云衡的影子,再三确认我才开口:“不知坐下哪位是云衡,朕早闻云中君才名,今日特想讨教一二 。”
“回陛下,云中君水土不服刚落脚就害了病,遂不能出席本次宴席,特让臣代为赔罪 。”
我长呼了口气,安下心来 。
我第一次见到云衡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年我十六岁 。
永宁二十八年,发生了太多事以致于我记得如此清楚,我皇叔厉王被母后冠以私通外敌判处死刑,同年我在朝廷老臣们的群策群力下立后,纳了母后的侄女 。
大婚当天我觉得娶一个女子太过荒谬,趁乱带着金银珠宝换上轻纱箩裙从皇宫中的狗洞逃跑了 。
为了那次勇敢地出走,我母后第一次对我大发雷霆,我的屁股至今还能感觉到一阵肉痛 。
那次逃跑,我从帝都往东跑一直到了西覃的边城瑞远落脚,我却未料到瑞远因为地处边界常年管制不严,小偷猖獗偷了我的包袱,还被人贩子敲晕贩卖给了绘春楼 。
绘春楼是西覃有名的青楼,我自小没出过皇宫,自然是对青楼一无所知,我起初威胁恐吓过那里的老鸨让她识趣放我走 。
她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进来的姑娘,十个有九个说自己是贵人 。”
她捏住我的下巴,继而轻轻拍拍我的脸:“你也没有身份文牒,身份不明,就算是死在楼里官府也管不着 。”
我当时就愣住,日日夜夜期盼着英明神武的母后尽快来搭救我 。
我入楼的第三天,楼里很是热闹,管事妈妈说我们新入楼的丫头们运气好来了一批贵客,若是伺候好了被赎出去后半身必定衣食无忧 。
我才不屑呢,我是皇帝,从出生到现在只有别人伺候我的时候 。
我一个人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群莺莺燕燕围上去热切地笑,那一屋子醉酒的男人里云衡显得格外出尘,不近女色,不饮杯酒 。
席间有人问他:“云中君,可是这屋子里的姑娘都不喜欢?”
“就她吧 。”他突然指向了我 。
他用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睛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自是不能说我叫汤子祺,我随口一说:“奴家楚楚 。”俨然一副小女子的做派 。
有同席的登徒子来摸我的脸,被他用扇子狠狠地敲了回去 。他说话语气漫不经心,语意却凛冽:“云某向来不喜欢和别人共享,尤其是女人 。”
后来这一幕传出去变成了世家公子云衡痴迷青楼女子,还被人写了戏文广为流传,我也通读过 。羞得我这个主人公都红了脸,成了文人之流唯一能取笑他的风流韵事 。
云衡变成了我的第一位恩客,也是最后一位 。
其实我们什么也没发生过,云衡似乎有一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只剩我们两个人时他打量我许久:“楚楚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面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本不是楼里的姑娘,我家住帝都,父亲是位外调的官员 。路遇土匪抢劫走散了,颠沛流离至此,没想到还被卖到这个地方 。”
说到动情处我还落下几颗眼泪 。
“难怪云某看姑娘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十足 。”他望着我,眼底掠过同情之色,用温润好听的声音说,“楚楚姑娘,不如云某送你回家吧 。”
那一刻,我觉得没有一个女子不会喜欢上云衡,至少我是喜欢的 。
4
母后暗杀未遂,先后又派出了五批杀手全部无功而返 。
议和条约唇枪舌战了一个月,云衡从未露面,云衡病了,是东明给出的说法 。
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真的身染重疾,派了三次御医都被驿站挡了回来,说是东明的君主任云亭早就派了贴身御医跟随 。
明明我遇到云衡的时候,他在我的地界是个乡野闲人,没想到去了东明不开眼地追随了任云亭,两个人的气质简直是云泥之别 。
四国帝王总是要拿来被评说比较,与我年岁相当尚无子嗣的只有任云亭 。都说东明这一代出了个心狠手辣的帝王,十二岁登基,十三岁就斩杀威慑朝野的权臣,十五岁罢黜摄政王,十八岁便率铁骑平定了东明的整个南方,稳固了帝权 。
大臣们看了看弱鸡的我,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只一条我比他强很多,我登基比他早许多年 。
我却对任云亭嗤之以鼻 。
他约莫十岁时我见过他一次 。他们国家战败来议和——东明就是这样的国家,逞匹夫之勇每年都要挑起争端打也打不过再派使臣来议和 。
任云亭跟在宰相旁边,对坐在母后怀里的我笑得一脸鄙夷,一脸的目空一切 。我好意领他逛宫廷,他却故意把我绊倒跌进了荷花池,害我染了风寒喝了十几天的苦汤药 。
不仅如此,他还摔碎了母后特意从民间给我淘来的泥娃娃,趁我午睡在我九五至尊的脸上画王八,一条一条加起来足够我讨厌他入骨 。
近来诸事不顺,母后却在某天夜晚异常兴奋,只见她摇晃着脑袋,此计不通心上又生一计 。
“儿啊,娘觉得杀了云衡治标不治本 。“
我松了一口气,母后终于没有杀云衡的打算了 。
“儿啊,吃完便不用去御书房看折子了,今日母后得空帮我儿处理处理政务,看看这都累瘦了 。”
母后面露关切,给我满当当的碗里又添了块肉,“你今日多吃点 。”
我捏了捏腰间的赘肉,是我吃得太多了惹母后厌烦了么 。
吃完饭母后又拉着我的手亲自把我送回了我的寝宫,我在合上房门前摸了摸母后慈祥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一切正常却又说不上来的反常 。
果不其然,床上横着个美人 。
今日的月色一路从雕花小窗倾泻进来,美人香肩微露,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朝堂上的老家伙也太没规矩了些,送女人都送到朕的床上了 。
走近些,美人如玉的脖颈喉结滚动,我也跟着吞咽了口口水 。
哦不,这次不是女人,是个……秀色可餐的男人 。
咔哒一声,是从外面落锁的声音:“儿啊,为了西覃的长久之计,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
我的亲生母亲,当朝被文武百官称颂仁德的皇太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给我绑来了一位男人,送上了我的龙床 。
5
我叹了口气拧着眉头走过去掀起被子,险些惊得背过气去 。
床上绵软无力、面色绯红的男人,正是我寻了多日不得见的云衡 。
母后没见过他,自然是不认得云衡,阴差阳错地居然把他绑了过来 。
我母后给他下了整整一瓶软骨散,让他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见他斜睨着打量我,虽是质疑却是肯定的语气唤我的化名:“楚楚姑娘 。”
那般聪明的人,想来一眼就能认出我 。
殿内的红烛一点点燃尽,我们两个相对无言,不似从前能秉烛长谈的光景,我是不知从何解释起,而云衡大抵是有些生气 。
我抿着唇面带歉意:“云衡你放心,今晚我睡地上 。”
云衡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目光清亮:“无妨,夜里寒凉陛下当保重龙体,如若不嫌弃便和臣同榻而眠吧 。”
美色当前,我干净利落地爬上了床 。
一早上睁开眼睛便是他侧躺着盯着我看,纤白的手撑着那张清秀俊朗的脸,宽松的白色里衣显露出白皙的胸膛,从前觉得他清冷出尘,此刻却是别有风情,极为撩人 。
我被看得不好意思,躲开他的目光:“云衡,你看着我做什么?“
“想来陛下昨夜定是做个了好梦 。”
我赶忙擦擦自己嘴边的口水,那是一个不太好意思形容的梦,我脸一红,一拳锤在他胸口,“云卿净会说笑 。”
母后笑眯眯地嘱咐厨房给我炖了鸡汤,她身边的大嬷嬷会医理,握着我的手号脉,然后摇了摇头 。
我刚想生气地质问母后,母后就从嘴里吐出了骇人听闻的话:“儿啊,这个不争气,杀了明日再换一个 。”
“娘……您看您生我也不是好久才怀上的?”我先稳住母后要杀人的心,再合理提出自己的想法,“而且我觉得……这个事情太过荒谬了些 。”
“儿说得对,龙胎需徐徐而图之 。”母后听话只听半截,转了个身子,双手一拍开始畅想起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待诞下龙子,便把孩子交由你表妹抚养,说是皇后所出,这样便可堵住悠悠众口,也不用怕什么云衡了 。”
“既如此,便把他放到密室里 。”母后吩咐完嬷嬷,把我拉到一边,“娘都探查明白了,此男子无户籍,是外国来人,待大计得成便杀了,就算死在宫里也没人在意 。”
这话听着似乎有些熟悉 。
我最近很苦恼,我该怎么委婉地告诉我母后,她抓回来的男人正是她想杀之人,且还能保云衡周全而退呢 。
也许是我最近愁容外露太过明显,下了朝,丞相一路小跑着追赶我的步伐 。
“老师,晨练么?”
老丞相喘着粗气:“陛下,臣今日看陛下龙颜不悦,来找你是为陛下排忧解难的 。”
“陛下是不喜后宫女子?没关系,臣可以为您光选秀女 。”
我岔开话题:“老师,最近湘姐如何 。”湘姐是丞相的女儿,是我的伴读,她温婉敦厚,待我很好,我拿她当亲姐姐,总是会问及她的近况 。
只见丞相眉毛抖了抖犹豫着开口:“既然如此,臣便让湘儿入宫常伴陛下左右 。”话毕整张老脸纠结在一起,可能觉得我这个草包皇帝也配不上他的掌上明珠 。
我赶忙摇头:“不是不是 。哎不对,湘姐不是嫁人了么?”
丞相话锋一转:“难道陛下真如传言般是有隐疾?”
我继续摇头:“不是不是 。”
丞相长呼了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
似乎还是不放心,丞相试探着问道:“陛下难不成好男风?”
我心想,我确实喜欢男人,我想起披着发秀色可餐的云衡,只犹豫了一下,丞相便仰天咆哮:“天不佑我,老臣自觉无颜面对先帝 。”痛哭流涕着狂奔而去 。
6
东明的使臣回国了,圈禁云衡这桩事我实在为我们皇家不耻,可云衡却毫不在意,闲情逸致地在我密室里住下了 。我得空就去密室陪他给他送送新鲜玩意,跟他讲讲朝堂的事 。
近日东明的狗皇帝任云亭刚谈好了和解又不满条约,大军压境准备再次交锋,我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
他逗弄着我养在密室的鸟抽空顾暇我:“陛下何故叹息?”
我思绪了下,决定过些日子再告诉他:“只是在为朕有朝一日金屋藏娇有点感慨罢了 。”
他略带嫌弃地打量起来我的密室:“恕臣眼拙,金屋确实太过寒酸 。”
我撇撇嘴第一次质疑云中君的眼光,这屋子是全是我的宝贝 。
母后建造的密室就位于我寝宫的地下,我的母亲不像话本里恶毒的太后一样,她未出嫁时就是不输巾帼的将军之女,嫁给我父皇之后父皇为她空置后宫,父皇驾崩之后以弱柳之身扛起了整个西覃国 。
她对外雷厉风行,对内却对我很是娇惯 。她总觉得对不起我,所以建造了这所密室,密室里特意为我置办了一些寻常姑娘家喜欢的玩意,有胭脂铜镜,有漂亮衣衫,她耐心地对着镜子给我贴花黄夸我好看 。
就连绑云衡回来,母后都是思虑甚多 。密室桌子里的木匣子,里面里有个本子,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数十位异国男子的行踪饮食嗜好记录,凡是有赌博嫖娼记录的全是红色的叉,只有云衡清清白白 。我觉得云衡被抓来也怪他自己,不和使团住在驿站偏要跑到客栈去住,才顺理成章地被母后盯上 。
时间过得飞快,前线战事吃紧,向来没吃过败仗的西覃军队一退再退,重新修订的军事布防图在我寝宫不翼而飞,和军事布防图一起不见的还有云衡 。
明明前一晚,他还好端端地待在密室里邀我共饮 。
“陛下,臣此时此刻可有荣幸和陛下喝一杯?”我一饮而尽 。
“没想到陛下这么听话 。”他走过来,仿佛步步生莲,拆开我的冠冕,挽起我的发,“这确实不是毒药,是——”他故意拉长语调,“是春*药 。”
我事后想来,这语气这口吻,和素日里的云中君相差太多,那种玩味的口吻在哪听过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
我想我的脸大概红透了,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我望着他,望着这个让我钦慕的男子吐露心声:“我可以么?”
云衡用那样好听的,诱惑的声音答复我:“陛下富有天下,自然是可以的 。”
我一下一下笨拙地回应他的亲吻 。
他一声一声热切地唤我:“汤汤 。”
7
我的娘亲,是真心实意地爱着我的父皇,也因为爱他,愿意死心塌地地护卫好他的江山和臣民 。她身披战甲,站在朝堂之上,随时准备奔赴前线 。
云衡失踪、军机图失窃,母后知我心伤未曾责怪我一句 。她慈爱地摸摸我的头,为我仔仔细细地整理龙袍:“儿啊,朝堂就交给你了 。”
我很少忤逆我的母后,只是这一次我跪在她面前,第一次有了君王的样子:“母后,儿臣动了御驾亲征的念头,还望母后成全 。”
明面上说着可定军心,其实还是有些私心,我想亲自去云衡讨个说话 。
最后母后拗不过我,我们母女二人坐镇前方,丞相镇守朝堂 。
如果不是在两军交战阵前亲眼见到他,我还是不肯相信他是主动弃我而走,我一直以为是任云亭派人将他救走的 。
更为滑稽的是,隔着那条边界河,我清清楚楚看着将领们叩拜唤他圣上 。
那一刻寒凉入骨,我打死也想不到云衡居然和任云亭是一个人 。
能把白衣穿出邪魅狷狂气质的也只有任云亭了,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么 。
一时间天天翻地覆,只觉得恶心难耐,我强忍着没在将士面前吐出来,整个人的重量靠在我母后身上 。母后察觉我面色有异,嬷嬷一诊脉,竟是喜脉 。
“娘,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我刚开口就不争气地眼泪横了一脸:“我恨他 。”
“稚子无辜啊 。”母后把我揽过来,我的头枕在她的腿上 。
我人被母后安排在据瑞远五座城池的塘锦,对外只称我生了重病,实则我惶惶终日打听前战况,母亲的气色越来越差,却依旧说着尚佳 。
怀孕后半程我嗜睡,白天黑夜地做梦,有时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云衡不经我允许总是入梦,他的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笑得一脸开怀,连在梦里他还骗我他喜欢我 。
我生下汤别云的时候,终于有了消息,母后告诉我云衡率铁骑连连攻破了我的五座城池,我不知是刀剑没入我的子民胸口更痛,还是我分娩更痛 。
母后说这孩子像我,我只看了一眼就嚷着把他抱走,只一眼我就看得出别云更像他,那样凉薄的唇,长大了也该是个负心汉 。
8
永宁三十三年,战乱未平,西覃却为着别云的出生大赦天下 。
张布皇榜那天,东明突然鸣金收兵,母后在塘锦捕获了东明的君王任云亭 。
刀架在脖子上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却用带笑的眼睛看着我大放厥词:“汤汤,我想你了 。”
我厉声厉色:“云衡,我也不用再巧言令色地骗我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今日落在我手里,我断然不会放走你 。”
他丝毫不在意我有将他挫骨扬灰之心,又变成了小时候破皮无赖的模样,去摸我握住剑柄的手 。
我手一抖,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划了一道血口,吓得我直接扔了剑蹲在地上 。
汤子祺,我就是在自欺欺人,我爱云衡,即使他伤我至此,我也依旧爱他 。
他也蹲下身来迁就我,将我环住,那个阔别已久却很是熟悉的怀抱,让我泪流不止 。
云衡真的通透,我不用说他就知我心中疑惑,便一一轻声解释道:“我从十岁起就知你是女孩,青楼搭救也是我算好的时机,后来我化作使臣是来游说朝臣瓦解西覃内政,被你母后抓进宫里算是一个意外,不过却也成全了我,让你爱上我 。”
他的神情坦然看起来句句发自肺腑:“我步步为营自诩聪明,最后我却败在一个情字上 。”
他目光温柔继续说道:“后来我知你怀有身孕便日日忧心牵挂,直到孩子出世我才终于想明白过去的事情 。”
最后他自嘲地笑笑:“要怪便怪我的身世,是过去那些长辈的仇恨纠葛蒙了我的眼,害我差点永失所爱 。”说罢他叹了口气,吻了吻我眼角的泪花 。
我母后深深地望着他问道:“你母亲可是云韵?”
云衡点点头 。
我不解,母后却突然释然,她告诉我不过是一些我不必知道的、上不了台面的陈年往事,后来我隐隐约约知道云衡自小便是可怜人,那不幸的根源大部分来自西覃皇室 。
一个吻落下来就足够我昏了头:“汤汤,我以江山为聘,我要娶你 。”
她女扮男装坐上帝位无人知情,那日敌国君王却跑来向她求亲
永宁三十四年,别云的周岁宴,我和云衡并肩而立,宣诏西覃和东明两国并为一国,定国号靖康,一度被后世传为佳话 。(原标题:《女帝难为:陛下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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