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这个和尚不简单,明朝皇室后代却出家为僧,一生顺应本心( 二 )


他将一切纳于心 , 孟子有“万物皆备于我矣 。 反身而诚 , 乐莫大焉;强恕而行 , 求仁莫近焉 。 ”而石涛求的是自我 。 由人心映照万物 , 体观天地以得道修心 , 正如宗炳的含道映物 , 孔子的仁者乐山 。
信手涂抹 , 不拘泥形制 , 他人觉得非法 , 石涛自认繁华 。 点画潇洒 , 不入大流的超然 。 皴擦勾斫尽兴 , 方拙粗秀相生 。 利用笔墨取与前人不同态度、法技 , 画由心生 。 松荫研读看似耳根清净 , 诞于纸面的松林、山石却无一不有个性 , 人也意气扬扬 。

石涛|这个和尚不简单,明朝皇室后代却出家为僧,一生顺应本心
文章图片
▲石涛千山红树图
康熙帝曾六次南巡 , 石涛在金陵和扬州两次接驾 , 高呼万岁 , 献《海晏河清图》以颂圣 , 称“臣僧原济九顿首” , 哪像半点旧朝遗孤?
并非完全是懦弱求全、心口不一 , 只是石涛并没有再执着国仇家恨 , 他自知凭自己的身份 , 怎样都是一个时代的异类 , 与其“亦嚣嚣” , 还不如遵照自我 , 去做就好 , 哪怕带着卑微与逢迎 。
但他取“苦瓜和尚”和“瞎尊者”的名号也在表明心意 , 前者意为:苦瓜者 , 皮青 , 瓤朱红 , 寓身在清心于朱明;后者则取失明之意 , 即失去明朝 。
受清帝接见后 , 准备上京的石涛完成了《细雨虬松图》 , 细笔描绘 , 清雅傅色 , 一派勃发景象 , 淡淡的朱红和花青的渲染显得精神 。 隐蔽山间的小屋 , 人在小桥流水间闲庭信步 , 石涛沐浴着牛毛细雨 , 均匀吐纳着 , 心清自然画就通透 , 蜿蜒的山间小路 , 就像他的人生起伏不平 , 景色风物却独奇异常 , 他也像扎咬住峭壁的虬松 , 身处逆境还能野蛮生长 。
石涛|这个和尚不简单,明朝皇室后代却出家为僧,一生顺应本心
石涛|这个和尚不简单,明朝皇室后代却出家为僧,一生顺应本心
文章图片
▲石涛细雨虬松图上海博物馆
期待着受到赏识 , 平步青云 。 出家人本不该世俗 , 而石涛看得很开 , 在以另一种方式兴灭继絶 , 宗我道理 , 宗我法本 , 伴随与时俱进 , 也是怡然自得 。
踌躇满志以为可一步登天的石涛 , 却迎来了失意 , 不受重用 , 只得在城外寒酸的生活 , 此时他的作品出现了壮志难酬的惆怅 , 那种难以名状的落差 , 促成了大幅巨璋《搜尽奇峰打草稿》 , 他不再吝惜笔墨 , 山峦叠嶂铺满画面 , 诚悫诉说无处施展的迷茫 。 远处山脊上的长城朦胧 , 他尽可能的抒发所知所想的一切 。

石涛|这个和尚不简单,明朝皇室后代却出家为僧,一生顺应本心
文章图片
▲石涛搜尽奇峰打草稿北京故宫博物院
当康熙皇帝绘制《南巡图》时 , 从千里外请来了王翚 , 不问身在京城的他 。 闻信 , 石涛再也沉不住气 , 他不清楚何处不如人 。 本将心向月 , 虽不会将王石谷比作沟渠 , 但石涛确有非凡之处 , 何不中意?“北漂”生涯让他打点甚多却终未能如愿 , 讨好谄媚全然没有意义 , 巨大的心里落差 , 促使他决定南归 。 祸不单行 , 路上遇狂风船翻 , 字画、书籍全数尽毁 , 好在保住性命 。
石涛怅然若失回到扬州 , 还俗不僧 , 改为道士装扮 , 不再结交达官显贵 , 五十一岁取“大涤子” , 盥去尘凡的诱惑 , 以卖画为生 , 再无渴求 。
观《墨荷图轴》、《梅竹图》等石涛晚年画作 , 发现他已是职业画家 , 舒展自己的神韵 , 醉心于笔墨之间 , 心平气和的渲染、勾勒 , 细腻的演绎 , 不疾不徐 , 娓娓道来 。

石涛|这个和尚不简单,明朝皇室后代却出家为僧,一生顺应本心
文章图片
▲石涛墨荷图轴北京故宫
〈法我一派的张狂〉
石涛的书画多样 , 不宗法先人 , 构图也不窠章法 , 皆由心受 , 仅“拿来”古法不得所以然 , 只照猫画虎 , 肯綮要领尽失 。 他评道:“此某家笔墨 , 此某家法派 , 犹盲人之示盲人 , 丑妇之评丑妇尔 。 ”画山水需要生活 , 不能仅循规蹈矩 , 要感同身受总结道法 。 得乾坤之理 , 山川之质 , 提出“一画”之法 , 贯穿艺术 , 也映照人生 。
文人习画推崇古人 , 尤其元四家 , 在当时可谓绝对正道 , 唯石涛轻元画:“某笔肖 , 某笔不肖可唾矣!”石涛本为旧朝主流 , 于清廷既“非正道” , 故要求自己的画也“非正道” , 尊“我道” 。
足够的自我认同感 , 不囿于古制与历史 , 这种寻古不泥古的理想 , 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智慧 。

石涛|这个和尚不简单,明朝皇室后代却出家为僧,一生顺应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