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丁:陈独秀与胡适难舍难分的情谊( 二 )


1924年11月 , 主持北京政府的段祺瑞拟发起组织召开善后会议 , 商议解决国家和平发展大计 。 胡适作为著名学者受邀参加 , 受到很多人的非议 。 次年2月1日 , 善后会议开幕 。 2月5日 , 陈独秀给胡适写信 , 对他出席善后会议表示了理解与支持:“适之兄:久不通信了 。 听孟翁说你问我果已北上否 , 我现在回答你 , 我如果到京 , 无论怎样秘密 , 焉有不去看适之的道理 。 ……现在有出席善后会议资格的人 , 消极鸣高 , 自然比同流合污者稍胜 , 然终以加入奋斗为上乘(弟曾反孑民先生不合作主义以此 。 ) 。 因此 , 兄毅然出席善后会议去尝试一下 , 社会上颇有人反对 , 弟却以兄出席为然 。 但这里有一个重要问题 , 就是兄在此会议席上 , 必须卓然自立 , 不至失去中国近代大著作家胡适的身分才好 。 ”
在胡适备受舆论非难的关键时刻 , 陈独秀却明确支持老朋友 , 并提醒老友不要为当权者所利用 , 一定要为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说话 。
2月10日 , 胡适给陈独秀回信 , 请汪孟邹转交 。 15日 , 汪孟邹在给胡适的回信中说:“仲翁对于吾哥确是十分爱惜 , 但他说话偏激 , 哥甚知其详 , 望勿介意为幸为幸 。 ”(见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藏胡适档案 , 转引自唐宝林、林茂生:《陈独秀年谱》 , 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12月版 , 第225页)
张丁:陈独秀与胡适难舍难分的情谊】1925年2月23日 , 陈独秀再次致函胡适:
适之兄:
顷读你十日夜回信 , 十分喜慰 。 前函措词冒昧 , 特此谢罪 。 惟此次来函说“一时的不愉快” , 此语虽然不能完全做逆耳解 , 或不免有点逆耳的嫌疑罢 , 一笑 。 我并不反对你参加善后会议 , 也不疑心你有什么私利私图 , 所以这些话都不必说及 , 惟有两层意思还要向你再说一下 。 (一)你在会议中总要有几次为国家为人民说话 , 无论可行与否 , 终要尝试一下 , 才能够表示你参加会议的确和别人不同 , 只准备“看出会议式的解决何以失败的内幕来” , 还太不够 。 (二)接近政府党一层 , 我们并不是说你有“知而为之”的危险 , 是恐怕你有“为而不知”的危险 , 林、汤及行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 我辈书生 , 那是他们的对手!你和他们三位先生合办一日报之说 , 是孟邹兄看了《申报》通信告诉我的 , 既无此事 , 我们真喜不可言 。 又《申报》、《新闻报》北京通信都说你和汤、林为段做留声机器 , 分析善后会议派别中 , 且把你列在准安福系 , 我们固然不能相信这是事实 , 然而适之兄!你的老朋友见了此等新闻 , 怎不难受!
我说了这一大篇 , 然而有何方法解决这问题呢?我以为只有继续办《努力周报》 , 以公布你的政治态度 , 以解释外面的怀疑 。
《努力》续出 , 当然也不能尽情发挥 , 但在可能的范围内说几句必需要说的话 , 现在在你的环境还可以做得到 , 似不可放过此机会 , 因为此机会势不能长久存在也 。 匆匆不尽所欲言 。
弟仲甫上二月廿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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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汪孟邹所说 , 陈独秀对胡适这位老朋友“十分爱惜”、十分信任 , 对其个人名誉十分关心 。 听到对老友不利的消息 , 自然“难受” , 并帮忙出主意 , 解决困境 , 战友深情跃然纸上 。 (唐宝林:《陈独秀与胡适难舍难分的历史记录——关于新发现的陈独秀等致胡适的13封信》)同时 , 胡适也格外珍惜与陈独秀的友谊 。 陈独秀一生多次被捕 , 胡适均积极营救 , 并从经济上予以资助 。 “《新青年》同人非常重视在五四时期的人生经历和交谊 , 这种情感常常在他们遭受重大变故时表现得尤为突出 。 ”(欧阳哲生:《〈新青年〉编辑演变之历史考辨——以1920—1921年同人书信为中心的探讨》 , 《历史研究》2009年第3期)
1925年12月 , 胡适在给陈独秀的一封信里说:“我们两个老朋友 , 政治主张上尽管不同 , 事业上尽管不同 , 所以仍不失其为老朋友者 , 正因为你我脑子背后多少总还同有一点容忍异己的态度 。 至少我可以说 , 我的根本信仰是承认别人有尝试的自由 。 如果连这一点最低限度的相同点都扫除了 , 我们不但不能做朋友 , 简直要做仇敌了 。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中华民国史组编:《胡适来往书信选》上 , 中华书局1979年5月版 , 第356页)他们这种难舍难分的友谊 , 一直持续到1942年陈独秀去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