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洛》“迷途羔羊”的自我寻找(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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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片子《塔洛》中 , 塔洛为了让自己在死后“重如泰山” , 重复着自己简朴的放羊生活 , 赶走狼群保证羊不被吃掉就是在为人民服务 , 也向他自己证实了他的存在对于社会是趋于有益的 , 有了这个目标之后从而就有了生活的动力 , 完成了他作为“牧羊人”的自我创造 。 当他以“塔洛”的身份进入到县城接触新鲜的一系列事物之后 , 对于他的“存在” , 意向又发生了改变 。 面对城市里五花八门的诱惑 , 逐渐开拓了塔洛对于生活的向往 , 他不再是只想放羊的“牧羊人”小辫子了 , 他是想要带着心爱的女人去拉萨、去北京、去纽约这些在海报上熟悉到的地方的塔洛 , 于是他卖掉了羊也剪掉了小辫子 , 预备开启一个对于他而言的全新的人生 , 可是当从梦中醒来的他对于自我存在的意义产生了疑问 , 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疑问 。

《塔洛》“迷途羔羊”的自我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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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影像-克制的孤独感”
万玛才旦导演以别具一格的黑白影像风格打破了传统对于藏区题材片子的影像化处理 , 舍弃了藏区独特的柔美景象 , 蓝天白云、青青的大草原前所未有的被淡化 , 反之以纯粹的黑白色调来凸显人物的精神状态以及一种冷峻克制的孤独感 。 黑白影像削弱了色彩对于人视觉感官的冲击 , 使观众更加关注人物本身 。 正如导演万玛才旦所说“塔洛是一个简朴的人 , 他的世界非黑即白 。 ”对于塔洛而言 , 他的世界里只有“好人”与“坏人”的区别 , 人的死法也只有“重如泰山”或者“轻如鸿毛”这种“非黑即白”的人生价值观 。
其次 , 是对于环境的呈现 。 藏区一直给人以神圣壮丽之感 , 但导演反传统似的给予藏区褪色化处理 , 白天中大片的白色以及夜晚大面积的被玄色笼盖 , 是一种沉寂 , 独一的光源就是来自塔洛房间灰暗的灯光、月光、烟花若隐若现的微光以及浮动的火光 , 这些在黑暗中泛起的细小的光源也隐喻着逐渐被“现实社会”吞噬的塔洛在这片土地上还有一丝但愿 。
而到了县城 , 颜色固然没有被呈现 , 但导演通过一些带有城市色彩的光影表现了县城里灯红酒绿的景象 , 暗示着某种欲望的涌现 。 好比塔洛和杨措在KTV里面唱歌饮酒吸烟 , 在绚丽嘈杂的环境下 , 逐渐产生了他们之间的暧昧的情愫与欲望 , 此时的塔洛进入到了对城市对现代社会的期待与幻想 。 直到他一觉醒来之后 , 回到派出所时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 被理想与现实所打击的他陷入了一种困顿和迷惘 。

《塔洛》“迷途羔羊”的自我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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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结尾 , 他骑着摩托车在路上 , 此时是一个大全景 , 人物显得格外渺小 , 跟着摩托车熄火停在了半路 , 画面变为中景 , 塔洛半坐在摩托车上的背影 , 他饮酒吸烟 , 最后点燃了手里的烟火 , 影片戛然而止 。 从头到尾他的眼神没有看向前方 , 而是凝滞的垂着头 , 原本认为会有的爆发却如斯的平静 , 那种克制的孤独感到达了极致 。 就像他骑着摩托车行走的那条大路 , 不知道他是通往县城仍是回家 , 我们和他一样迷茫 。 无论是对于环境仍是对于人物的精神状态 , 全片黑白影像的呈现都是指向主人公塔洛背后那种克制的孤独感 。

《塔洛》“迷途羔羊”的自我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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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化的镜像叙事”
在《塔洛》中大量运用了镜像化的画面来进行叙事 , 这已经成为了导演一个风格化的镜头语言 。 镜像的构图方式使人物与人物之间产生隔阂 , 隐喻了人物在目生环境下的迷惘以及身份认同的破碎 。 在杨措给塔洛剃头的片断 , 导演使用了固定机位长镜头 , 运动镜像化叙事来呈现塔洛与杨措之间的模糊性 。
在影片《塔洛》剃头的片断中 , 原本二人处于画面左边 , 杨措正在给塔洛剃头 , 这里好像还能体会到一些爱情的暖和 , 但是当剃完头的杨措回身坐在画面右边的椅子上时 , 他们之间被一根柱子将他们分割 , 预示着他们之间的感情实则是分裂的 。 镜像化的叙事风格还表现出一种现实与虚幻的对立 , 体现在塔洛第一次从杨措家醒来时 。
导演运用了镜面构图 , 寄意着塔洛开始陷入“爱情”的虚幻梦境中 , 直到后面他再次从杨措家醒来时 , 画面开始泛起了变形扭曲 , 梦境即将破碎回到现实 , 他意识到杨措拿着他卖羊的钱离开了 , 他碰到了“坏人” , 而失去辫子失去羊群的他也不再是“好人” , 所以回到派出所时他说“这下他的死是轻如鸿毛了” , 恰好这时也是一个镜面构图 , 倒置的“为人民服务”的大字正寄意着他精神世界的崩塌 。 总而言之 , 这些视角都是促发观众进行反思的手段 , 都是源于导演对于“身份确认”的执念形成的风格化处理 , 而黑白影像和固定长镜头加强了这样的美学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