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文学|江淮文学┃识狼作者:吴子新


_本文原题:江淮文学┃识狼作者:吴子新
2020年?第71刊 - 总第307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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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文学|江淮文学┃识狼作者:吴子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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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新 , 网名:夏秋谷未黄 , 男 , 汉族 , 1954年9月出生 , 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 , 安徽省摄影家协会会员 , 当过省报采访人员 。 1982年起先后在****、光明日报、工人日报、中国青年报、中国社会报、安徽日报、《恋爱婚姻家庭》《家庭》等报刊杂志发表新闻通讯、散文、诗歌等12200余篇(首) , 获过全国征文一等奖和多次名次奖 , 出版《乡村看台》、《古往今来看同大》、《乡韵自吟》等个人专著 。
JIANG HUAI WEN XUE

江淮文学|江淮文学┃识狼作者:吴子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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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ANG HUAI WEN XUE
识 狼
作者 | 吴子新
与狼初次相遇 , 是在小学课本里 。
那时 , 在我的心目中 , 狼是凶狠贪婪狰狞狡猾而遭世人不齿的一种最低级动物 。 《狼和小羊》那篇课文中 , 站在上游喝水的狼反而说站下游的小羊弄脏了它的水 , 这更增加了我的反感 。 从此 , 狼在我心目中渐至“高大”起来 , 凶神恶煞般摧残着我幼小的心灵 。 农村大人经常要孩子快点走而吓唬孩子说的一句“狼来了” , 犹如一副魔法无边的紧箍咒 , 带给很多孩子很多次恐怖 。 我小时候也有同样经历 , 很多次一听大人们说“狼来了” , 就惶恐不安 , 生怕真的狼来了 。
其实 , 狼生活在高山密林或丘林地区 , 怕水怕火 , 夜晚外出觅食 。 我的老家住在圩区 , 圩区广袤平坦 , 人员居住密集 , 周边河流多 , 基本上与山区隔绝 , 根本就没有狼 。 除非季节干旱 , 与山区交界的河流早已断流 , 饥饿的狼有可能趁着夜色跑到圩区 。
记得我八岁那年 , 老家庙城圩就跑来了一只狼——
那年整个冬季没有下雨 , 尽管山区干旱的要命 , 老家庙城圩则仍然是一片水茫茫冬季沤田 。 圩中间是东西向、南北向的两条大主沟 , 庙月、沙包、杨月和肖月把庙城圩分成了四大块 , 庙月在庙城圩东北 , 沙包在庙城圩西北 , 杨月在庙城圩西南 , 肖月在庙城圩东南 。 沟两边丈余宽的沟埂光秃秃的 , 没有一棵树 。 一个晴朗的晌午 , 庙城圩四周“打豺狼!打豺狼!”喊声一片 , 痛恨欲绝的群众纷纷拿着扁担、锄头 , 奔向圩心中间的大沟埂 。 远远看去 , 一只大豺狼在圩心大沟埂上来回逃窜 。 当时 , 群众手举着家伙事 , 口喊着“打豺狼!打豺狼!” , 但都很怕狼 , 不敢靠近 。 最后只听几声枪响 , 狼被击毙了 。 原来 , 是大队组织了民兵 , 用打雁鹅的雁鹅枪击毙了狼 。 后来人们又说 , 那次庙城圩冬季击毙的不是狼 , 是从山区跑到圩区的一条大狼狗 。 这就是我第一次识狼 。
第二次识狼 , 与狼面对面地相遇 , 则是在我上初中以后的一天早上——
我的家离新渡中学有六七里路 , 每天早晨天亮后就得动身去学校 。 其间 , 路上跨过两条小河 , 走过路两边都是坟茔的吴家稍大夹埂 , 穿越新渡圩心沟渠枞横的田野 , 很让人心悸 。 于是 , 每天上学 , 我都得用几个烀熟的山芋哄骗着家里的小花狗为我护驾 。 快到学校了 , 将剩下的一个山芋全扔给它 , 然后一块石头甩过去 , 将其赶回 。
三年初中 , 天天如此 。
上初三时一个冬天的早晨 , 天亮不久 , 找狗找不着 , 我只得照例一个人去上学 。 以前有狗作伴 , 再怕也有狗壮胆 。 那次狗没来 , 我心里怕得颤颤发慌 , 生怕那空埂坟滩里跳出狼或其他可怕的怪物 。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走着 , 终于到了路两边都是坟茔的吴家稍大夹埂 。 我发现 , 一只褐黄色的大狼狗在路下边的地里迎面而来 。 其嘴特大 , 耷拉着舌头 。 连那步伐也显得稳健而又有力 。 我被眼前这条狼狗深深地吸引住了 。 驻足看时 , 那大狼狗仍一如既往 , 稳健而有力地走自己的路 , 连乜斜我的一点意图也没有 。 我被这低等动物的孤傲给激怒了 , 心里想喊“打豺狼!” , 但还是忍着没有喊 。分页标题
下午放学回家 , 在吴家稍大夹埂遇到经常去哪儿拾粪的老瞎子大哥 。 老瞎子诡秘地问我:“早上你上学路过这儿 , 看见了什么?”
“早上?什么都没见 , 只碰见一条狼狗” 。 我迷惑不解地说 。
“傻瓜 , 那不是狼狗 , 那是狼 , 是吃人的狼 。 你看 , 冬季干旱 , 石头大河见底了 , 很多人都看见狼从山区跑到圩区了” 。 老瞎子捋着银白的山羊胡对我哈哈大笑 。
我一下子怂了 。 回想起早晨遇见的狼和狼孤傲的神情 , 可我还是没有害怕 , 有的只是愤慨 。 于是便问老瞎子:“那它为啥不吃我呢?”
老瞎子又是一笑 , 说:“狼可能今儿个闭斋着呢 。 要不然……”
狼闭不闭斋我倒不清楚 , 然而令人惊诧的是 , 狼在我心目中的印象大大改变了 。 我想 , 狼不是个凶狠贪婪的低等动物 , 它是一个精灵 , 一个孤傲而又有独立“狼格”的精灵 。
第三次识狼 , 是在上世纪1985年的8月中旬 。 那年 , 我去东北黑龙江省抚远县卖渔网 。 抚远县位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的“公鸡嘴尖”处 , 属于东北长白山余脉林区 。 那天 , 我和小我十岁的朋友施自仓每人挎着两大包渔网 , 从抚远县城乘车 , 翻过城南山头 ,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下坡 , 去六十多里以外的海清县赶集 。 下午 , 我们欲乘车返回 , 岂料开往抚远县城的唯一一班客车早已发出了 。 没有办法 , 我们只好乘坐开往离抚远县城还有二十里距离、一个叫“亮子”的屯子的班车 。
车到“亮子”以后 , 一看太阳还在西边的天上 , 离天黑至少有两个多小时 , 我们想 , 我们都是二三十岁身强力壮的青年人 , 二十里的山路算得了什么?二人一合计 , 决意步行赶回抚远县城 。 于是 , 二人挎着渔网包 , 离开“亮子” , 迈上了上坡的公路 。
抚远县当时人口挺少 , 全县不足万人 , 地域虽然辽阔 , 则人烟稀少 。 那儿的公路没有浇沥青 , 全是不太宽阔的砂石路面 。 公路在林间笔直地延伸向远方 , 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挺拔的白桦林 , 也有一些马尾松 。 林间清风阵阵 , 不时传来鸟鸣 。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 偶尔有货车驶过 。
“看前面 , 路边有一条狗” 。 我和施自仓同时发现五十多米远的路边的狗 , 不约而同发出声 。 只见那狗在路边伸着头 , 停了停就不见了 。 我们以为那是一条普通的狗 , 认为它是傍着我们 , 找路回家 。
我和施自仓并肩前行 , 边走边说着话 。 不一会 , 那狗又在五十多米远的路边 , 朝我们伸着头 。 忽然间 , 又不见了 。
我们不以为然 , 依然前行 。 在经过一条山沟的小桥边 , 我们发现四十余米处 , 那条狗又把头伸向路面 , 在窥视着我们 。
“那是条狗吗?可是东北大灰狼吧”?施自仓胆怯地说 , 我也警惕起来 。 只见那条狗咧着嘴、拖着舌头 , 两眼发出的蓝光一闪一闪的 , 令我们顿时心惊胆寒 。 我们停下脚步 , 不敢前行 , 只得站在小桥上 , 一边凭据小桥栏杆据守 , 一边等待车辆到来 。
“你两个小子不要命啦?我老远就看到那是一条大灰狼呀!”随着一阵马达轰鸣 , 身后终于来了一辆摩托车 。 摩托车在我们身边停下 , 一位四十岁左右操着东北口音的大哥 , 开口便指责我们不该步行山路 。
“东北大灰狼多 , 经常发生饿狼袭击行人事故” 。 东北大哥告诉我们:“大灰狼遇见行人 , 一般都是在前面探试 。 探试几次以后 , 会邀集几只狼 , 成群地攻击行人 。 ”
说完话 , 热心的东北大哥地叫我们坐上他的摩托车 , 踩动了油门 , 带着我们驶回了抚远县城 。
回忆起遇到大灰狼的东北之行 , 我总是毛骨悚然 。 我终生感激那位东北大哥 , 感激他的见义勇为 。
时至如今 , 在动物园里 , 好多次见过不同类型的狼 , 虽然铁笼子内狼的那种剽悍没了 , 然而那眼神中的孤傲仍然还在跳跃 。分页标题
此后 , 每当谈起狼 , 便会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广阔无垠的原野 , 一只咧着大嘴、四肢矫健的精灵 , 正在孤傲地义无反顾地向着那原野的远方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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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枫叶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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