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辉图书|不定的时刻：莱维诗三首

_本文原题：不定的时刻：莱维诗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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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不知不觉， 2020年只剩下最后两个月。这一年里的恐惧、愤怒、不安，和迷茫，构成了如今“日常生活”中的某种紧张感。这种感觉涌动于外在的公共叙述与内在的个人记忆之间，不断拷问着幸存者们：我们该带着何种历史经验活下去，以避免昨日的罪行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演？
想必再有权势的人也无法就此给出满意的回答（特朗普口中的“疫苗”和拜登承诺的“经济援助”只能解决局部地区的“燃眉之急”）。我们唯有回到历史中去，看曾经的“伟大灵魂”是如何行动的。奥斯维辛集中营幸存者，意大利犹太作家普利莫·莱维曾写：在“不定的时刻” ，有许多人，或有名或无名，自感需要用诗歌表达自身并委身其中，于是他们分泌出诗的物质，对自己、邻人和宇宙说话。这些诗的物质，或浓烈或黯淡，或短暂或长久。 ……它们渐渐地自然成形，使我理性的另一半感到新奇不已。
今天，我们挑选了三首莱维的诗歌，将它们呈现给读者。这三首诗以一种伟大的简洁，借助“灾难”、“书写” ，和“孤独”这三个话题，复现历史中的“强烈时刻” ，也显示蕴藏在智识和省悟中的力量。
01
幸存者
致B. V. 1
自那时起，在不定的时刻，
自那时起，在不定的时刻，
那痛苦回返：
直到它能找到人来倾听，
我里面的这颗心燃起火。
又一次他看见同伴的脸
阴沉地显现于最初的光，
灰暗地笼罩在水泥灰中，
在迷雾中如此模糊，
在不安的睡眠中染着死亡之色：
夜里，在梦的重负下
他们的下巴翕动，
咂巴着一块不存在的萝卜。
“退后，离开这儿，被淹没的人，
走开。我不曾侵夺过任何人，
不曾抢过任何人的面包。
没有人替我死去。没有人。
返回你们的雾中。这不是我的错，
要是我活着并呼吸，
又吃又喝又睡和穿衣。 ”
1984年2月4日
【三辉图书|不定的时刻：莱维诗三首】02
作品
看，完成了：再也不碰它了。
手中的笔此刻多么沉重！
不久前它还那样轻盈，
如水银般鲜活：
我只须跟随它，
它指引我的手
就像明眼人引导盲人，
就像一个女人领你跳舞。
此刻停下，作品已完成，
精心打磨，臻于完满。
若拿走一个词
它就会裂开个窟窿流出血清。
若增加一个词
它就会突兀如一颗丑陋的瘤。
若变动一个词它就会刺耳
如音乐会上一只狗吠。
现在怎么办？如何放手？
每诞生一篇作品你就死去一点。
1983年1月15日
03
周一
有什么比一列火车更悲哀？
它必须按时离开，
只有一种声音，
只走一条路线。
没什么比一列火车更悲哀了。
或许一匹拉车的马除外。
套在两车杆间，
甚至不得旁顾。
它的一生就是行走。
而一个人呢？一个人不悲哀吗？
倘若他长久活在孤独中，
倘若他相信时间已终结，
一个人也是个悲哀的东西。
1946年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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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现实与死之记忆的缠绕和搏斗
在奥斯维辛之后，
普里莫·莱维以诗歌之眼凝视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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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的时刻：莱维诗选分页标题
AD ORA INCERTA
［意] 普里莫·莱维（Primo Levi）著
武忠明译
三辉图书·中信出版社
2018年10月
（此书参与天猫双十一活动限时特惠）
《不定的时刻：莱维诗选》是意大利国宝级作家、大屠杀见证者普里莫·莱维的诗歌结集，共收录莱维毕生写作的84首诗歌。在这本诗集中，莱维以饱满的感情，锻造了堪称经典的奥斯维辛诗歌——它们将真、善、美融为一体，既以最深邃的目光审视了一个幸存者、见证者乃至一群受难者的苦难心灵，又以最凝练的方式展现了这位20世纪文学巨擘对犹太人大屠杀的记忆与反思。此外，莱维也思考人生、关注自然，展现出他文学的另一面。
按语写作 & 编辑：草尉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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