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民|除了不肯仕宋的陶渊明,文学史上还有哪些优秀的“遗民”诗人?
问题:除了陶渊明 , 还有哪些杰出的“遗民”诗人?
前言
陶渊明在东晋灭亡以后 , 几次拒绝好友的招募 , 不肯仕宋 。成为了历史上著名的田园诗人 。改朝换代之下 , 坚守自己的气节 , 这种人在历史上并不少见 。
关于“遗民”的定义有不同的意思 , 一般指亡国之民与沦陷区百姓 , 也有改朝换代后不仕新朝的这类人 。
这种“遗民”中的诗人还是有不少的 , 例如陶渊明、蒋捷、陈子龙等人 , 他们都有流传千古的优秀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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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西晋刘琨 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不知道这首歌大家有没有听过:张宇《月亮惹的祸》 。这首歌的结尾唱到:
再怎么心如钢铁 , 也成绕指柔
这两句歌词 , 来自于西晋刘琨的《重赠卢谌》 , 诗云:
握中有悬璧 , 本自荆山璆 。惟彼大公望 , 昔在渭滨叟 。
邓生何感激 , 千里来相求 。白登幸曲逆 , 鸿门赖留侯 。
重耳任五贤 , 小白相射钓 。荀能隆二伯 ,安问党与雠?
中夜抚枕叹 , 想与数子游 。吾衰久矣夫 , 何其不梦周?
谁云圣达节 ,知命故不忧 。宣尼悲获麟 ,西狩涕孔丘 。
功业未及建 ,夕阳忽西流 。时哉不我与 ,去乎若云浮 。
未实陨劲风 ,繁英落素秋 。狭路倾华盖 ,骇驷摧双辀 。
何意百炼刚 ,化为绕指柔 。
刘琨不是沦陷区的普通百姓 , 他在西晋永嘉之乱后 , 没有和其他王公贵族一样衣冠南渡 。而是留在了北方意图恢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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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刘琨这个名字可能很多人不太熟悉 , 但是每个人都知道闻鸡起舞这个成语 。《晋书·祖逖传》中记载:
祖逖 , 字士稚 , ......与司空刘琨俱为司州主簿 , 情好绸缪 , 共被同寝 。中夜闻荒鸡鸣 , 蹴琨觉曰:“此非恶声也 。”因起舞 。逖、琨并有英气 , 每语世事 , 或中宵起坐 , 相谓曰:“若四海鼎沸 , 豪杰并起 , 吾与足下当相避于中原耳 。”
刘琨与祖逖交好 , 闻鸡起舞就是说的他们两个人 。
西晋传位给傻子晋惠帝以后 , 皇后贾南风乱政 , 陆续发生八王之乱、永嘉之乱 , 西晋灭亡 。
祖逖南渡 , 组织力量北伐 。而刘琨留在了兵荒马乱的北方 , 想凭一己之力恢复 , 可惜两个人都没有如愿 。祖逖北伐 , 收复了大片失地 , 却受到东晋朝廷忌惮 , 忧愤而死 。刘琨兵败投靠幽州刺史段匹磾 , 后来惨遭杀害 。
老街有《七律-祭刘琨》诗云:
金谷年年为旧梦 , 洛中奕奕叹朱门 。八方画角悲征路, 一夜胡笳吹断魂 。饮马边城酬壮志 ,赠诗别驾憾君恩 。可怜功篑身先死 , 百炼刚成绕指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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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北宋遗民蒋兴祖女
每次国家灭亡之际 , 覆巢之下 , 难有完卵 。
靖康之变时 , 北宋阳武令蒋兴祖死节 , 其妻子及长子相继以悸死 , 其女年仅十五岁 , 被俘虏北行 , 途中作词《减字木兰花·题雄州驿》:
朝云横度 , 辘辘车声如水去 。白草黄沙 , 月照孤村三两家 。飞鸿过也 , 万结愁肠无昼夜 。渐近燕山 , 回首乡关归路难 。
这首词流传至今 , 但是作者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 只记作:蒋兴祖女 。
从词中可以看出来 , 已经“渐近燕山 , ”五代时期 , 燕云十六州被自称“儿皇帝”的后晋高祖石敬瑭割让给辽太祖耶律德光 。辽国被金国灭亡后 , 燕山一带在北宋时期成为了金国的属地 。分页标题
这位女词人以后的遭遇却没有记录 , 不知道后来沦落何方 , 是生是死 。
这位女词人以后的遭遇却没有记录 , 不知道后来沦落何方 , 是生是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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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宋末四大家
南宋有不少著名词人生活在宋末元初 , 例如唐珏、王沂孙、蒋捷、周密、张炎等人 。王沂孙入元后 , 曾任庆元路(路治今宁波鄞州)学正 。
除了王沂孙外 , 蒋捷、周密、张炎在元朝都是布衣 , 这四位被称为"宋末四大家" 。他们词中多有故国之思、山河之恸。
王沂孙咏物词多有寄托 , 例如《天香·咏龙涎香》表达的故国哀思:
孤峤蟠烟 , 层涛蜕月 , 骊宫夜采铅水 。讯远槎风 , 梦深薇露 , 化作断魂心字 。红瓷候火 , 还乍识、冰环玉指 。一缕萦帘翠影 , 依稀海天云气 。
几回殢娇半醉 。翦春灯、夜寒花碎 。更好故溪飞雪 , 小窗深闭 。荀令如今顿老 , 总忘却、樽前旧风味 。谩惜余熏 , 空篝素被 。
周密字公谨 , 不是三国的周瑜啊 。周密号草窗 ,我们在很多古人诗话中见到的草窗、梦窗 , 都是诗人的号 。梦窗是指吴文英 , 草窗是周密 , 时人称为“二窗” 。
周密的《水龙吟·白莲》与《天香·咏龙涎香》其实写了一件事 , 南宋帝后陵墓被元朝僧人盗掘 , 引起了这些南宋移民的悲愤 , 纷纷填词抒发亡国之痛:
素鸾飞下青冥 , 舞衣半惹凉云碎 。蓝田种玉 , 绿房迎晓 , 一奁秋意 。擎露盘深 , 忆君清夜 , 暗倾铅水 。想鸳鸯正结、梨云好梦 , 西风冷、还惊起 。
应是飞琼仙会 。倚凉飙、碧簪斜坠 。轻妆斗白 , 明珰照影 , 红衣羞避 。霁月三更 , 粉云千点 , 静香十里 。听湘弦奏彻 , 冰绡偷剪 , 聚相思泪 。《水龙吟·白莲》
蒋捷号竹山 , 他在南宋覆灭后 , 人称“竹山先生”、“樱桃进士” 。
他的《虞美人·听雨》是老街最喜欢的宋词之一 , 这首词写出了南宋遗民的落魄与悲凉:
少年听雨歌楼上 , 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 ,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 , 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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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明末清初 师徒诗人
明朝末期 , 清兵南下 , 有不少仁人志士为大明殉国 。其中有师徒二人 , 既是战场上英勇杀敌的将领 , 也是当时最负盛名的诗人 。
老师叫做陈子龙(1608—1647) , 其号称“明诗殿军” 。陈子龙是明末官员、文学家 。明亡后 , 陈子龙领导大明遗民开展抗清活动 , 兵败后投水殉国 。
陈子龙的《江城子·病起春尽》 , 借咏春抒发内心的家国之痛:
一帘病枕五更钟 , 晓云空 , 卷残红 。无情春色 , 去矣几时逢?添我千行清泪也 , 留不住 , 苦匆匆 。
楚宫吴苑草茸茸 , 恋芳丛 , 绕游蜂 , 料得来年 , 相见画屏中 。人自伤心花自笑 , 凭燕子 , 舞东风 。
陈子龙的学生夏完淳是一个历史上罕见的少年英雄 , 夏完淳14岁跟随其父夏允彝和老师陈子龙征战抗清 。在父亲和师父先后殉国以后 , 夏完淳接过了抗清的大旗 。
《别云间》是夏完淳最有名的作品:
三年羁旅客 , 今日又南冠 。无限河山泪 , 谁言天地宽?已知泉路近 , 欲别故乡难 。毅魄归来日 , 灵旗空际看 。
后兵败被俘 , 不屈而死 , 年仅十六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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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语
南宋张孝祥曾有《六州歌头·长淮望断》写北宋遗民:
闻道中原遗老 , 常南望、羽葆霓旌 。使行人到此 , 忠愤气填膺 。有泪如倾 。
可惜南宋没有能力收复故土 , 中原遗老只好遗恨终生 。
在金国有一个叫做辛赞的人 , 在靖康之变时 , 因为“累于族众” 无法南渡 。但他念念不忘南归 ,常常带着孙子“登高望远 , 指画山河” 。这个小孩后来起兵回到了南宋 , 他的名字叫做辛弃疾 。
辛弃疾有《西江月》词云:天时地利与人和 , 燕可伐与曰可 。
可惜 , 终其一生 , 也没有实现这个理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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