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宋夏金|宋代北方人的三个特点，老实、强悍、节俭辽宋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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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所论述的主要是指人的精神风貌和群体性格，即宋人所说的习性。大体说来，宋代北方风俗有三大特点很突出，具有代表性。
1、质直忠厚
像气候寒冷一样，宋代北方居民普遍具有质直忠厚这一共同特性，也即质朴老实，干板直率，忠诚厚道。翻开《宋史·地理志》，在各路总叙中，北方各地大都被揭示出这一点。如京东路， “大率东人皆朴鲁纯真，甚者失之滞固”；河北路， “人性质厚少文"；陕西路， “其俗颇纯厚…质木”；河东路， “其俗…朴直” 。呈现着一派浓郁的质朴古风。
具体到各州郡，大都如此。
以陕西路为例，据宋本《方舆胜览》载，天水军(今甘肃天水南)“人性质直"；凤州(今陕西凤县)“质直好义"；阶州(今甘肃武都)“性多质直”；同庆府(今甘肃成县)“其民质朴” ，等等。在太行山区的河东路，居民朴实忠厚的风俗表现得最为突出。
宋神宗在一道批示中称赞道，河东“其民风俗，素号忠厚" 。对于统治者来说，这一风俗主要是指人心淳古，一般情况下安分守己，不大惹是生非。宋哲宗时毕仲游指出：“臣见河东土风淳固，盗贼稀少。人民耕田力作，衣食至薄，而罕敢为非，比之他方，狱司刑罚十无一二。"
如其中的潞州(今山西长治) ， “陵阜多，川泽少，故有余于力而不足于智。虽强聒难令，而无椎牛发家、群行剽劫之患，斯有取焉尔" ，山多水少，使当地居民倔强而近乎愚昧，民风厚重而近乎迟滞，善于忍耐。宋神宗元丰末年，保甲法走向反面，北方各地保丁经常因缘作乱， “他路保甲拥兵入县镇，贼杀官吏，群盗通行数州，独河东保甲不为犬吠之盗" ，令宋政府颇感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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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是由自然环境所决定的。地处山区，偏僻闭塞，生产条件恶劣，生活艰辛，只有一个心思致力劳作，别无他求。当然，一旦剥削压迫严重得超过了承受能力，他们则会显出暴烈的一面。北方地区的这一风俗特色有两面性，既可以说是美德，也有缺陷的一面，即“甚者失之滞固”或“不足于智" ，拙木呆板，缺乏灵活性。
北方人的忠义常为宋人所称道。宋代与北方辽、夏、金为敌国，北方居民深受外患侵略的危害，所以敌我观念、是非观念强，爱憎分明，在国家危亡之际，常在忠义方面有突出表现。靖康末，被宋金双方共同赞誉为围城时唯一的死节士大夫李若水，即是河北洛州曲周(今河北曲周)人。现举南宋初的三件小事为例，以见一斑。
建炎三年(1129年) ，流亡中的南宋政权内部发生了“苗、刘之变" 。一位刺客夜间潜至负责平叛的张浚住所，但并不是要杀人，而是要救人。他恳切地对张浚表白道：“仆，河北人，粗读书，知顺逆，岂为贼用！顾为备不严，恐有后来者。”这位河北刺客深明大义，不顾个人安危，不为叛乱者所利用，反而提醒张浚注意安全。然后，连自己姓名也不肯留下，悄然而去。他以忠义的河北人自许，印证了河北“土风浑厚，人性质朴，则慷慨忠义之士固宜出于其中"的风俗。
绍兴十年(1140年) ，金兵抓获宋河东经略使王忠植，押到庆阳(今甘肃庆阳)城下，迫使他劝守城宋军投降。王忠植则大声呼喊道：“我河东步佛山忠义人也，为金所执，使来招降。愿将士勿负朝廷，坚守城壁，忠植即死城下！”遂为金兵所杀。
南宋初兵荒马乱，出现许多以乱兵为主的匪帮祸国殃民，其中一支的首领是河东人吴锡，自称是前河东、河北宣抚司一军官的亲属。在其攻打孝感(今湖北孝感)时，守臣以他是河东人而激责道：“河东人劲气直，汝之先又登显仕，何不图报国，而为盗以干诛？”吴锡听了很惭愧， "感悟"之后，表示“愿得自新” ，不久即接受了招安。足见北方多忠义之士已在人们心目中形成固定印象，是北方人，就理应讲忠义。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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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劲勇强悍
《宋史·地理志》指出，河东路“其俗刚悍” ；陕西路“其人劲悍"；河北路“大率气勇尚义，号为强慢。土平而近边，习尚战斗"；京东路"民性惶戾而好讼斗” 。简略地概括了北方地区的又一风俗特色，即劲勇强悍。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
其一，体魄健壮。
“西北地高而寒，其民体厚而力强，气刚而志果"在自然环境的作用下，北方居民身躯厚重魁梧，性格刚强坚韧。如河东人由于“地高气寒，故坚忍而寿" ， “天性劲勇，耐辛苦"3；河北“风俗耐辛苦，尚武勇"；
京东则多大汉，如徐州(今江苏徐州)“其民皆长大，胆力绝人" ，郓州(今山东东平)“人多魁岸"0等等即是。朱点甚至说：“北方地气厚，人皆不病。"人皆不病固然是夸张之语，但说明北方人体质强壮。在寒冷、土厚水深的环境中，病菌相对少些，人的抵抗能力也强。这些都成为北方人劲勇强悍的生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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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尚武好战。
北方历来为边防重地和内外战争的主战场，长期的战争环境对居民产生了极大影响。正如南宋初枢密副使、陕西庆州(今甘肃庆阳)人王庶所言：“臣生于陕西，其风气渐染、耳目所闻见者，莫非兵事。祸乱以来，尝欲以气吞强敌。则所谓讲和者，非臣之所能也。”
因而，屡经战火洗礼的北方人，大都好斗敢战。如河北：“夫耻怯尚勇，好论事，甘得而忘死，河北之人殆天性然。"河东“人尤劲悍好武" 。陕西路“大抵夸尚气势，多游侠轻薄之风，甚者好斗轻死" 。京东路如徐州， "古用武之国，故其人悍坚，恃气尚力，易为攻剽" 。青州(今山东青州)也是“俗劲而强" ，广大北方居民普遍地以怯懦为羞耻，以武勇为习俗。因而，豪放慷慨，雄风四起。
典型如河北路，自古形成的燕赵雄风，至宋代依然浩荡如故：“今河北之民，实古赵魏之俗也。悲歌慷慨，起则椎剽掘家，赵俗也；刚强多豪杰，侵夺少恩礼，好生分者，魏俗然也。二者至今皆然。”3邻近河北的河东路潞州(今山西长治) ，也属于同一氛围：“国俗尚武，人气多豪…悲歌慷慨，寝以成风。”这一特色就是崇尚武力，任伙仗义，为情绪所驱而舍生忘死，不畏后果。既是阳刚之美，又是粗犷之气。因而，北宋及南宋前期的宋朝士兵及将领，绝大多数都是北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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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强悍豪横。
上述习俗的发展，极易走向极端而蛮横粗暴，对社会影响更大。尤以陕西为严重。如古都长安一带的永兴军路，形成了恃力仗势欺压乡邻、为患地方的“豪横”恶习。类似史料很多，大体上可分成两类。
一类是官户及恶少， “长安故都，衣冠子弟多豪恶" ， “长安多大豪及有荫户，尤不可号令" 。。挟前代都城之余威，结合自身的政治权势，这些人把当地旧俗表现得尤为恶劣。
另一类是地方土豪。如盔屋县(今陕西周至)“民高贵常以雄横相镇進，号难治" 。耀州(今陕西耀县)甚至有一由“豪富无赖”者纠集数百名地痞所组成的“没命社" ，专门闯荡有红白喜丧之事的人家，群起勒索饮食， “倨坐席端，意气自若，醉饱乃去” 。稍有不满，即哄然闹事， “极力死斗” ，案发后则推出一人做替罪羊， “邑里患而畏之，无如之何” 。完全是一帮泼皮无赖。分页标题
京东路在这方面也是比较突出之地：“西究奥区，旧俗豪悍"1；"齐俗凶悍，人轻为盗劫" ，民风强悍所造成的社会问题同样是很严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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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勤劳节俭
【辽宋夏金|宋代北方人的三个特点，老实、强悍、节俭】北方地区历来最为重视农业生产，宋代北方居民勤奋劳作的社会风气十分浓厚。《宋史·地理志》载：陕西路“其民恭农桑，好稼稿"；京东路“其俗勤耕红”；河东路“勤农织之事业" 。而在其他各路的总叙中，除四川外，都没有类似的评语，表明北方勤劳务农是一大风俗特色。
与此相关的是北方居民生活节俭。典型例子即是河东路。
《宋史。地理志》言河东人“善治生，多藏蓄，其靳啬尤甚”：苏辙说“汾晋之民，俭而能勤，易以术富"，可谓抓住了其克勤克俭的特点。具体如潞州："其俗俭啬固陋，克于自守，尔我不相易。故急衣食而缓节义，重财贿而薄婚姻。”河东人视财如命，勤为生财，俭为节财，都靠辛苦自身形成，落下了吝啬之名，而且在精神文明建设方面有所欠缺。
这种习俗，随着河东人的迁移，也扩散到外地。宋太宗灭北汉之后，迁徙河东居民移居到京西路的河南府、郑州、汝州(今河南洛阳、郑州、汝州)等地， "星田颇广，民多致富，亦由俭啬而然乎！"比如说汝州“侨寓者多晋人，习尚俭啬，室字仅献风雨，不厌庫陋，车马衣服，大率称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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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注重积蓄，不追求享受，即使富了也不露富。陕西如成州(今甘肃成县)也有相同的习俗， "西康人勤生而啬施原藏赤仄，至累世不发，惟冠昏丧葬许用之"；"上下以俭约自持，苦陋而甚朴” ，虽然富裕多积蓄，但勤俭持家，自我刻薄，过着简顾的生活。京东路的潍州(今山东潍坊)一带， “俗不好奢田器贵"a ，即是勤俭重农的一个典型。此外，北方人的娱乐消费也极少，生活单调，缺乏色彩，如“河朔之俗，不知嬉游”即是一例。
以上三大风俗特点，在宋代北方尤其是西北三路，具有普遍意义和代表性，构成了北方风俗的底色，奠定了北方文化的基础。
本文摘自程民生著. 宋代地域文化史. 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 2017.01 ，仅供学习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