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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12年 , 刚刚从演员转做导演的梁鸣带着自己的剧本雏形 , 参加上海国际电影节创投项目评选并入围 , 由此开始了长达六年的剧本打磨之路 。 这部名为《日光之下》的电影以少女谷溪的视角阅读世界 , 描摹了1999 年寒冬发生在东北小城的一段往事 。 2020年 , 梁鸣重返上海国际电影节 , 这部电影也成为亚洲新人奖入选作品 , 坚持 , 终于让他有了收获 。
演过的戏份常常被剪掉
问自己是否继续做电影梦?
我出生在黑龙江省伊春市 , 父亲是军人 , 母亲是教师 。 我们那地方很小 , 离哪儿都不远 , 冬天在河边玩儿的机会多 , 溜冰 , 玩冰滑梯 , 抽陀螺 。 我掉进过冰窟窿 , 被拽上来时棉裤棉袄都湿透了 , 走回家已经冻成冰坨子了 。
我小时候声音条件好 , 上初中时是学校的播音员 , 自己写稿自己播报 , 校长还表扬过我 。 初二时我跟我爸妈说想上艺术学校 , 他们没反对 , 还带我去外地一些院校实地考察过一次 。 我上高二时 , 北京广播学院(今中国传媒大学)到哈尔滨招生 , 我报考了播音系和表演系 , 没想到两个专业初试都过了 。 我跟我妈说想选表演系 , 我妈说 , 你想考哪个就考哪个 。 很快我通过了表演系的复试 , 学校把我的资料带回北京 , 让我等着接三试通知 。 半个月后 , 三试通知来了 , 我妈带我坐绿皮火车去了北京 。
2002年 , 我顺利进入北京广播学院表演系 。 因为没什么基础 , 等于从零开始 , 很多方面都必须比其他人花费更多精力去学习 。 毕业后 , 我决定留在北京 , 那段时间一有机会就去剧组试戏 , 却基本没得到过什么角色 。 最好的一次 , 是2004在电影《柠檬岁月》中客串了一个小角色 。 我爸妈知道我过得不易 , 劝我回伊春 , 或者在黑龙江其他地方找个播音员的工作 , 起码稳定 , 但我没同意 。
2009年 , 娄烨导演拍《春风沉醉的夜晚》 , 要找两个年轻的配角 , 我得到了其中一个角色 , 另一个是黄轩 。 我俩是一条故事线 , 有半个多小时的对手戏 , 演得很过瘾 。 但因为片长原因 , 最终我们那条线被剪得只剩下黄轩的一个背影 , 所有期盼在那一刻化为泡影 。 两年后 , 娄烨导演的《花》需要一个配角 , 又落到我身上 , 可是最后我的戏又被剪掉了 。
将近十年的演员生涯 , 让我开始思考 , 是否还要继续自己的电影梦?又过了一年 , 娄烨导演拍《浮城谜事》又找我 , 这回是让我做副导演 。 虽然从幕前换到了幕后 , 可是我也知道 , 这是一次特别难得的学习机会 。 我全程跟随娄烨导演 , 学习他怎么拍电影、怎么指导演员 , 怎么调度全场 , 学到了如何以演员为核心 , 如何以真实的情感去表达 , 也学到了娄烨导演最擅长的手持拍摄方法 。
拍完《浮城谜事》 , 我开始写自己的第一个剧本《对岸是否艳阳》 , 故事原型是发生在我家乡的一段往事 , 讲述一群关系亲密的年轻伙伴 , 因为一次意外谋杀案而逐渐瓦解 , 意在探讨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像家人一样彼此陪伴成长 , 又是什么力量让他们在得知一个真相后彼此疏离 。 我想表达一种生命的真实状态 。
幸运入选“青葱计划”
剧本却改了整整六年
2012年 , 我带着这个剧本参加上海电影节电影项目创投 , 幸运地入选了第三届“青葱计划” 。 进入“青葱计划”后 , 我发现这里有我需要的一切资源 , 我可以从编剧、导演、表演、摄影等多方面学到更多专业的知识 , 通过创投短片 , 我还找到了第14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吕星辰 , 她愿意无偿出演我这部电影 。
此后就是漫长的剧本创作阶段 。 六年时间里时断时续 , 我有些焦虑 , 总是自我怀疑 , 觉得写得不够好时 , 就先放一放 。 我把故事的发生时间定在1999年 。 因为那是跨入新世纪前的节点 , 100年的尾声 , 那时候我们还在写信、打电话 , 人与人的情感相对来讲更加单纯 , 与外界的接触也比较闭塞 , 几乎没有互联网 。 网络时代的到来 , 在我心里是一条巨大的分界线 。
后来我把电影的名字改成了《日光之下》 。 因为在日常生活中 , 我们经常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 , 或者看到很离奇的社会新闻 , 大家会觉得似曾相识 , 好像在哪看到过 , 这就是“日光之下无新事” , 但是我觉得对于每一个正在活着 , 正在经历的人来说 , 日光之下发生的又都是新事 。 生活中很多事都有逻辑 , 但在面临新状况时 , 人又没有那么讲究逻辑性 , 更多的是靠情感驱动 , 喜怒哀乐、矛盾冲突都因情感而来 。
拍电影不像写作、绘画、音乐 , 可以由创作者独立完成 , 它更需要团队的力量 。 我们这个剧组班底非常强大 , 剧本监制是《不成问题的问题》的导演梅峰老师 , 《心迷宫》《暴裂无声》的摄影师何山 , 《推拿》的剪辑师朱琳 , 《师父》《暴雪将至》的音效师张金岩、龙筱竹 , 女主角是吕星辰 , 另外还有在《长安十二时辰》中饰演杀手曹破延的吴晓亮 , 出演过电影《回到被爱的每一天》的王佳佳……
之前我也跟其他导演朋友探讨过关于选演员的问题 , 一个角色 , 可能成熟的演员没有特别靠近这个角色的 , 但是有一个没有经验的演员 , 或者一个没有演过戏的人 , 几乎和这个角色一样 , 我该怎么去选择、去平衡?其实我个人会倾向于选择成熟的演员 , 特别是像《日光之下》 , 相对来说情感比较充盈 , 故事比较复杂 , 我不会选新人 , 我还是希望选优秀的、成熟的演员 , 哪怕我需要在剧本上做些调整 , 让角色更接近这个演员 。 因为我觉得成熟的演员的表演更让人信赖 , 我希望用表演来支撑人物、支撑叙事 , 而不单纯一个人的外形 。分页标题
开机前我和摄影师跑了东北几个地方 , 最终选在伊春 , 从对故乡的情感和熟悉程度以及制片的可操作性上 , 回到这里最便于拍摄 。 虽然市区发生了很大变化 , 拆迁后盖起新楼 , 但城市边缘还和过去一样 , 我小时候走过的路 , 路边的平房 , 还是老样子 。 伊春有林区 , 从前大家靠山吃山 , 直到有一天发现 , 很多粗大的红松木都被伐没了 , 便开始封山育林 , 一些木器厂也关闭了 。 这些都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时空感 , 也恰好契合了故事发生的1999年 。
我本来想拍东北的夏末秋初 , 目光所及 , 远处的山林每天都在变化 , 云的层次很漂亮 , 但是伊春的冬天来得太早了 , 每年10月就起了寒流 , 到数九寒天会降到零下三四十摄氏度 , 日照很短 , 拍摄条件更艰苦了 。 我们遇到了一场大雪 , 铺天盖地 , 走着走着就能听见小树枝被积雪“咔嚓”一声压断 。 我爸妈说 , 伊春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 这算有得有失吧?
当转场到辽宁葫芦岛进行最后的拍摄时 , 海风刺骨 , 整个剧组集体受到寒潮、风浪和晕船带来的不适 , 好在最终克服了所有困境 , 完成了拍摄计划 。
故事片要讲好故事
找到最合适的表达方式
《日光之下》故事里的这几个人物 , 谷溪、潇洒姐 , 以及谷亮、庆长、东子 , 他们陪伴了我很多年 , 我的故事在这些年中发生了很大变化 , 只有这几个人物一直没变 , 依然是他们自己 。 我喜欢听音乐 , 有几百盘磁带 , 小时候零花钱全用在买磁带上了 。 女主人公谷溪爱听磁带 , 爱录音 , 那就是我自己的经验 , 用的磁带道具也都是我当初买的 。
我们现在拍的都是故事片 , 都在讲故事 。 或许有的电影形式感和实验性更强一点 , 在视听上有自己的追求与表达 , 但依然要完成叙事 。 任何故事全都是由人发生的 , 所以我觉得人物首先要立住 , 要准确 , 演员的表演也要准确 。
我记得跟娄烨导演学拍戏的时候 , 经常在现场拍完一场戏 , 都不知道摄影机在哪儿 。 我也学会了这种方法 , 拍戏时给演员充分的自由 , 给他们一个特别舒适的尺度 , 摄影机尽量配合演员 , 这样的好处是 , 演员会特别相信自己饰演的这个人物 。
做导演和做演员不一样 , 导演要兼顾的事情太多了 , 从剧本阶段到最后影片上映 , 可能每一个环节每一天都要做选择题 , 时时刻刻都在做选择 。 从开机到杀青的拍摄阶段 , 对一部电影来说是一个很短暂的过程 , 更多的过程在前期和后期 , 最痛苦的是剪辑 。 我们这个电影有两条线 , 一是几个人物之间丰富的情感 , 二是一条犯罪的线 , 怎么平衡情感和犯罪 , 让它齐头并进还是以情感为主 , 犯罪为辅?这个抉择让我们在剪辑时感到头疼 , 很庆幸 , 我们最终突破瓶颈 , 找到了我认为最合适的表达 。 第一次粗剪是2小时40分钟 , 最后确定的片长是104分钟 , 减掉了三十多场戏 。
电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 它有自己的际遇 。 从2012年有想要拍这部电影的念头 , 到今天已经八年了 , 我很庆幸我没有放弃 , 我坚持下来了 。 2019年《日光之下》入选第三届平遥国际电影展 , 影展期间 , 我第一次感受到电影在接受大众考验时的心情 , 好在非常成功 , 很多观众购票看电影 。 如今在我的记忆中 , 家乡留给我的是一种纯净美好的东西 。 我发现自己最熟悉的还是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 下一部电影可能还会在故乡拍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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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电影|电影是鲜活的生命,有自己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