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死无疑|皇姑屯事件背后的博弈：张作霖难道必死无疑？他至少错过四个警告必死无疑|博弈|警

1928年6月4日凌晨5时30分，一声巨响震破了皇姑屯的上空，黑烟直冲天际而上，刚刚被朝阳点亮的大地顿时浓烟弥散。
远方，奉天车站的仪仗队火速行进至事发地点救援，一位武官在混乱中抢出张作霖，拦下附近的一辆婚车赶走新娘，将大帅架进车内，全速前进往帅府开去。那时那刻，是寻常人家平常不过的又一个清晨，却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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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姑屯地区浓烟滚滚
4小时后，大帅在迷离中向内人嘱咐：“叫小六子快回沈阳，好好干吧！”刚说完，便垂下了手臂，一代东北王就此陨落。
一、野心使然
若论起皇姑屯事件，必不可少提北伐战争。两起事件在时间上无缝衔接，在因果上遥相呼应。但若要将皇姑屯事件讲得更透彻一点的话，应该说，是张作霖和日本人的博弈，在北伐战争的推动之下，最终引发了皇姑屯事件。
这一切的根源，在于“野心”两个字，张作霖的虎狼野心，还有日本人的狼子野心。但即便事情没有发生在1928年6月4日的皇姑屯，也有可能发生在1929年某月某日的沈阳，或者1930年某月某日的锦州。总的来说，张作霖必死无疑。那大帅又为何必死无疑？
咱们先不进行其它假设，咱们只就事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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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
1927年6月，在北伐战争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张作霖在北京宣布成立“安国军政府”，自任“陆海军大元帅”。自此，他完成了自己入军从政20年的夙愿——成为中国的最高统治者，虽然这仅仅只是在名义上。
但在大帅风光自嗨的背后，却是北伐军的风光北进，30万奉军则在战线上几乎一溃千里。一年之后，仅剩少帅和杨宇霆的第三、第四军团和北伐军对峙于方顺桥一带，关内除京津一带，其实已大体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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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战争前大致形势图
而挡住北伐军势头的少帅和杨宇霆，反而却是张作霖麾下谈和呼声最高的两人。自从张作霖自任大元帅之后，二人在这一年间反复劝导张作霖和北伐军议和，伺机退回关外。怎奈大帅一时被“帝王”二字迷住双眼，致使事发至此。而关内形势的急剧变化，也在微妙地改变着日本人的耐心。
也是在张作霖坐上紫禁城宝座的同时，日本人也开始不时出现在“安国军政府大元帅府”的会客室。到1928年5月时，北伐军形势明朗，日本驻华公使芳泽甚至亲自到帅府登门拜访，威胁张作霖撤回关外。综其目的，表面上为防止北伐军趁势杀出山海关，影响日本在满洲三省的殖民统治；实则，也是想趁着奉军撤军的混乱间，武力“解除”奉军这支最后的军阀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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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届日本政要还是以较为理智的田中内阁为首。田中义一还深深地记得在出兵帮助张作霖平定郭松龄倒戈前，张作霖给予日本的“满蒙权益”口头协议。他想除掉奉军，又怕张作霖出事影响日本在东三省的进一步权益，所以仅仅以“警告”的方式试图逼迫张作霖签字就范。
但张作霖在发怒之余，仅在协议上签了一个“阅”字，再次巧妙地骗了日本人一回。可这一次，日本人终于下定决心，把张作霖列入了黑名单。
二、日本人失去耐心
张作霖和日本人之间的恩怨，贯穿了自日俄战争后的整个东三省的发展。若要理清二者间的关系，就不得不从日俄战争的那几年说起。
1902年，张作霖看透了绿林的日子，贿赂了些银两给清廷大员，终于摇身一变从胡匪变成了官人。2年后，日俄战争打响，日本人终于在列强面前证明了自己，也从沙俄手中抢来了东三省的经营权。二者在东三省的发迹，几乎处于同个时间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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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影视形象
数年后的1911年，张作霖趁着大清崩塌前的混乱，终于攀上了晚清权贵，当上了陆军第27师师长，而后又借着袁世凯的势力在北洋政府中投机取巧，终于在1918年混到了东三省巡阅使的位置。
这一年，老张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东北王”，而日本关东军也在次年宣布正式成立。自此，“银行与狡猾贷户”的切磋传奇正式拉开帷幕，而大帅和日本的十年恩怨史也在此处点睛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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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影视形象
十年间，日本无时不刻不在妄想大帅能成为他们的东三省傀儡代理人，并为他大气地透支着帝国的财富：大帅要打仗了，没钱，于是日本人掏了腰包；大帅有了钱要运兵了，没车，于是日本人拉来了火车；大帅运了兵打输了，得跑，于是日本人开始进行外交撮合，掩护奉军出关……
剧情反复上演，但张作霖对付日本人的“催款”却永远有着不同的招数。渐渐地，日本人开始对张作霖失去耐心，而这其中就属关东军反应最为强烈，他们发誓要收拾一下张作霖，给奉军长点教训。终于在1926年，关东军的怨气“土壤”孕育出了一个杀心的“萌芽”，一个名为河本大作的日本大佐走进了历史的视野。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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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本大作
限于篇幅，这里就不介绍河本大作的生平了，毕竟这个人唯一的印记就是皇姑屯事件。但在这里，却不得不提到几个人名：冈村宁次、板垣征四郎、矶谷廉介……没错，这些声名赫赫的侵华日军头目，正是河本大作圈子里的人。这么简单想来也知道，河本究竟是个怎样狂热的人。
1926年，河本大作结束了几年的游学、间谍和调任工作，终于再次踏上中国东北的土地，就任关东军司令部高级参谋。此时，正好是北伐战争期间，而张作霖正好因为之前许诺的“满蒙权益”问题再次和关东军闹僵。于是，狂热的河本恼羞成怒：“张作霖又犯了老毛病！”“杀掉张作霖，一切问题都必将迎刃而解！”
“萌芽”终究面世，“绽放”只需时机。张作霖的命运，开始被写进了关东军的“生死簿”里。
三、决定命运的200米
转眼，时间来到1928年5月，此时奉军战败已成必然，而北伐大军是否会趁势杀出关外，对于盘踞东北三省的奉军势力和对岸的日本来说，却是还有周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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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日本双拳出击，一方面向北伐军递送日本山东驻军可能参战的警告，另一方面则向欧美列强争取“联合行动”，试图引起国际对分割中国的共鸣。只不过，这一次列强选择了隔岸观火，因为他们担心出兵非但无济于事，反而会助长日本侵华气焰，最终让中国这块肥肉被日本大口吞下。况且，“当今”的中国军队，已经不是那些留着长辫子的大烟鬼。
于是，见国际声援无望的日本，转而向张作霖施压，以“考虑出兵保护东三省侨民”为借口，试图让大帅引兵退回关外，以此可以趁乱打击精疲力尽的奉军，最终完成豪夺东三省的目的。但张作霖岂是傻子？他一眼便看出其中端倪，并回击：“若不是我奉军挡在京津地区，莫说你们东三省侨民，你们自己都要被赶回老家滴！”“这是我们中国的家事，你们不用再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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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日本使者只能摊着脸走出帅府。但鉴于前线情况，老张还是叫来了小六子、杨宇霆、张作相等军中政要通宵议事。2日后，也即6月2日，张作霖向全国电宣：“整饬所部，退出京师！”语毕，命下属收拾“安国军大元帅”的印、旗等重要物件，并要求“一切重要命令，仍须由大元帅盖印发表”。显然，兵败之下的大帅，还妄想着回到关外继续做土皇帝。毕竟，只要守住山海关，日本还算是比较“好哄”的。
只可惜，历史的潮流注定了“皇权”必不再适应社会的发展，而那些曾经被哄得稀里糊涂的日本人，也摆好了炸药等着张作霖来踏上。
6月2日，随着前线的奉军开始分批撤军，关外的治安人员也开始着手大帅回府的防务。其布防规模之大，连驻守黑龙江、主要防备日俄两国的第二军团都给调了过来。可想而知，谁都知道这一归家之途凶险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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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在京津地区到奉天城车站的铁路沿线，成了奉军驻防的重点地带，特别是皇姑屯车站到奉天的这一段，奉天省长出动了所有军警，里一层外一层地布置了两道警戒线，几乎每隔十几米就有一道哨岗。
而在京奉线和满铁线的交叉地点，有一座铁桥。因为京奉线和满铁线分属中国和日本看管，而京奉线从这条铁桥下经过，满铁线从桥面经过，因而形成了中国军队驻守在桥下，而日军驻守于桥面的风景。
▲事发地点三里桥旧照
当日，奉天宪兵司令部所长金慕寒来到桥面，试图与驻防日军长官交涉，希望让己方宪兵得以进入桥面布防。毋庸置疑，日军长官给予回绝，而中国宪兵也便失去了巡护压道的机会。
不过，即便面对日军方面的不配合，金慕寒还是保险地在桥洞方圆300米内布置了两队人数30人的宪兵骑兵队，并派数名警察配合巡护。很明显，即便在看管不到的区域，奉军都做足了防卫的准备。
然而，早在奉军布防完毕之前，河本大作的人手却早已完成了陷阱的布置。他们在铁路交叉点安装了30麻袋黄色炸药，并将引爆线拉至500米外的瞭望台上，做好了用电气机远程控制爆炸的准备。其次，还在交接点附近安装了脱轨机，让敢死队埋伏于己方警备区，预备着爆炸发生后可以马上向车厢冲锋，如果爆炸不能直接炸死张作霖，那便可以马上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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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双方都完成了各自的精密准备。只是，在这一系列精密的准备背后，我们后人便能马上看到其中潜藏的盲区——那双方距离相差的200米。
四、皇姑屯的悲剧
【必死无疑|皇姑屯事件背后的博弈：张作霖难道必死无疑？他至少错过四个警告】1928年6月2日开始，自知日本杀心的张作霖也开始布下迷魂阵，试图让日本人猜不到自己的行踪。
开始，张作霖在2日和3日间连续发车数次，让自己的家人、身边权贵轮番出关，自己却迟迟不踏上归途。同时，他还计划着乘坐汽车取道古北口出关，以此躲避日军的眼线和可能的刺杀。分页标题
在另一方面，皇姑屯地区的异常反应也被传到了张作霖的耳朵里。奉天方面发来密电，警告张作霖在皇姑屯地区的风险。只可惜，这封电报没有引起张作霖的再一次警觉。在他稍作考虑后，因为害怕公路颠簸让身体无法承受，最终还是选择了于6月3日晚上踏上出关的火车。与他同程的，还有张作霖的六夫人、在山海关候车的二哥吴俊升、以及两个跟张作霖要好的日本顾问町野武马、仪我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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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俊升影视形象
其实，这趟开往地府的“死亡列车”，在驶出北京的那一刻就已经有许多不对劲。
首先，是车行至天津站时，同车的靳云鹏突然收到日本领事馆深夜造访的消息，于是被管家接回了靳府。可是他在府中等了一个通宵，都不见有人来访。靳云鹏是当年北洋政府的干将，段祺瑞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晚年还被日本人邀请出山组织华北伪政权，可见他在日本人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
其次，是车行至山海关时，日本守备队的人数和反应都大致如常。如果日本方面担心北伐军趁势出关，应该早就加强了该地区的防备，驻防士兵应该更为机警才是。但在这个时候，日军士兵的平常反应反而暗示着某些不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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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在爆炸发生前，日本顾问的奇怪反应。其实，町野武马早在天津也下了车，而仪我诚也却坚持到了皇姑屯车站。他在车驶离皇姑屯车站开往奉天的过程中，前往了张作霖的车厢进行问好。之后，当距离沈阳站约10分钟路程时，仪我诚也突然说要去戴好军帽，借口离开了张作霖的车列。恰在仪我诚也离开后不久，爆炸就发生了。
1928年6月4日凌晨5点30分，爆炸震惊了不远处的奉天城，张作霖的车列被炸得飞向半空再砸下来，吴俊升和张作霖的六夫人当场被炸得血肉模糊。可能张作霖的主角光环比较亮，他被副官抢救回了奉天张府。数小时后，他留下了那句“叫小六子快回沈阳，好好干吧！”就此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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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剧《少帅》张作霖弥留之际
幸好，大帅在生前留下了一班子能人，东三省在大帅死后依旧秩序井然，日本人本来想趁着刺杀张作霖后产生连锁反应的空档，武力侵夺东三省的计划，显然已经落空。而至于少帅接手后的东三省何去何从，就是后话了。
20年后的1948年，那个操纵皇姑屯惨案的河本大作早已被捕，而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上开始了一段关于起诉日本侵华日期起点的争吵。11月4日，判决书被宣读。那日，世界将皇姑屯事件视为日本对中国蓄意发动侵略的开端，而中国对日本战犯的战争起诉起始日，也自此被确定在了皇姑屯事件发生那年的第一天——也即1928年1月1日。
参考资料：
《揭秘“皇姑屯事件”：始末、动机与余波》
《皇姑屯事件再研究》
《皇姑屯事件新考之一：日本制造？》
《皇姑屯事件前后》
《奉天当局皇姑屯炸车案事前防范纪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