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杂志|银证保监管分头接管华夏人寿、国盛证券等九家金融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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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财经》采访人员俞燕唐郡张欣培
编辑|袁满陆玲
"这将是三年防控金融风险攻坚战收官之年对重大风险金融资产处置的最后一站。 "一位资深金融业人士在获悉7月17日银保监会的一则公告后如此评述。
当日，银保监会宣布，即日起，对天安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天安财险"）、华夏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华夏人寿"）、天安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天安人寿"）、易安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易安财险"）等四家保险公司，以及新时代信托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新时代信托"）、新华信托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新华信托"）等两家信托公司依法实施接管，为期一年。
同日，证监会亦发布公告称，对新时代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新时代证券"）、国盛证券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国盛证券"）、国盛期货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国盛期货"）等三家机构依法实施接管。
据了解，早在6月份，相关的托管组成员已进驻拟被接管的金融机构开展工作。除了总部一级，拟被接管的金融机构的分支机构亦派驻了工作人员。在银保监会和证监会正式披露接管消息后，被接管的金融机构亦同步在内部通过视频会议等形式宣布了该消息。
据有关方面介绍，本次接管的九家金融机构，主要采取行业监管部门主导、并由行业性救助基金参与风险处置为主的方式。
近日，银保监会多位高层多次公开发声，谈及完善金融机构的公司治理的重要性，指出要切实防止大股东操纵和掠夺公司的"隧道行为" 。严格股东资质审核，加强对股东的穿透监管，坚决将违法违规股东拒之于银行保险市场之外。
银保监会新闻发言人表示，被接管的四家保险公司将正常经营，各项保险业务照常办理。被接管的两家信托公司的信托关系不因接管而变化。证监会公告称，新时代证券、国盛证券和国盛期货被接管后，客户的证券交易、期货交易不受影响，客户资金转入转出正常进行；公司与客户之间的各类业务合同继续履行，资管产品的申赎正常进行。
九家金融机构被接管的当日，民生银行发布公告称，其股东华夏人寿持有民生银行A股和H股普通股21.49亿股，与一致行动人东方集团和东方有限公司合计持股7.91% 。华夏人寿被接管，对民生银行的正常经营没有重大不利影响。
【财经杂志|银证保监管分头接管华夏人寿、国盛证券等九家金融机构】此外，新华保险、中国太保等托管方公司皆发布公告称，其作为托管方，不影响其日常经营，不会对本公司的经营管理和盈利状况产生重大影响。
曾计划收购华夏人寿股权21-25%的中天金融集团，亦于当晚发布公告称，其将就华夏人寿被接管事项进行进一步咨询和沟通，以维护公司的合法权益。
九家金融机构被分头接管、同业托管
去年曾有天安财险、天安人寿和华夏人寿等三家保险公司被接管的消息，如今消息兑现，还增加了易安财险。
本次接管由两大监管部门同步行动，分头接管九家金融机构，涵盖保险公司、信托公司、证券公司和期货公司。
银保监会公告称，鉴于天安财险、华夏人寿、天安人寿、易安财险等四家保险公司，存在违反《保险法》规定的经营行为，触发了接管条件；新时代信托和新华信托等两家信托机构存在违法违规经营行为，触发了《银行业监督管理法》和《信托公司管理办法》规定的接管条件。银保监会决定依法接管以上六家机构。
银保监会新闻发言人称，以上六家机构的接管期为一年，如接管工作未达到预期效果，接管期限依法延长。
与此同时，接管组将依据相关法律，委托中国太平洋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太平洋财险"）托管天安财险，由国寿健康产业投资有限公司（下称"国寿健康"）托管华夏人寿，由新华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新华保险"）托管天安人寿，由中国人民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人保财险"）托管易安财险，由中信信托有限责任公司（下称"中信信托"）托管新时代信托，由交银国际信托有限公司（下称"交银国际信托"）托管新华信托。分页标题
同日，证监会公告称，鉴于新时代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新时代证券"）、国盛证券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国盛证券"）和国盛期货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国盛期货"）等三家公司隐瞒实际控制人或持股比例，公司治理失衡，为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维护证券市场秩序，根据《证券法》、《证券公司风险处置条例》和《期货交易管理条例》的有关规定，证监会决定自2020年7月17日起对新时代证券、国盛证券、国盛期货依法实行接管，为期一年。
受证监会委托，中信建投证券股份有限公司托管新时代证券，中航证券有限公司和招商证券股份有限公司托管国盛证券，国泰君安期货有限公司则托管国盛期货。
以上九家被接管的金融机构中，国盛证券由两家券商"二对一"的方式托管，其中，中航证券与国盛证券的总部皆在江西。其他皆为"一对一"的方式。
对于为何对以上九家金融机构采取接管，西南财大兼职教授、电子科技大学客座教授陈赤认为，这些机构可能没有能力自行化解风险，因此采取"接管加托管"的方式，在监管机构和有实力的同业机构的参与帮助下，扭转不佳的经营状况，从而促进存量风险化解。
对外经贸大学教授王国军亦认为，保险公司被监管部门接管与保险公司自行化解风险的差别很大。自行化解风险是前置程序，在公司无法自行化解风险的情况下，才会被接管。
一位法律资深人士则指出，本次对九家金融机构采用的是接管托管双层制。该模式的优势在于，监管部门不必承担和介入被接管机构的经营责任，而是由懂管理和经营的专业团队全盘负责，托管机构亦同时作为监管问责的主体，便于接管方与托管方以及被接管主体之间的权责明晰。
银保监会公告称，接管不改变被接管机构对外的债权债务关系，托管组则按照托管协议，分别托管六家被接管机构的业务，依法合规采取切实有效措施，保持公司正常经营，依法维护保险活动当事人和信托当事人等各利益相关方合法权益。
银保监会同时强调，托管机构与被托管机构之间应建立利益冲突"防火墙" ，不争抢客户资源，不发生不当关联交易。
证监会亦公告称，新时代证券、国盛证券和国盛期货被接管后，客户的证券交易、期货交易不受影响，客户资金转入转出正常进行。公司与客户之间的各类业务合同继续履行，资管产品的申赎正常进行。
接管组成员来源多元
银保监会称，从接管之日起，被接管机构的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将停止履行职责，相关职能全部由接管组承担。由接管组行使被接管机构经营管理权，接管组组长行使被接管机构法定代表人职责。未经接管组批准的对外签约一律无效。
依照法律规定，银保监会将向华夏人寿等六家保险和信托机构派驻接管组，各接管组负责人多由一正两副组成（华夏人寿则为一正三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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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天安财险接管组由银保监会公司治理部主任刘峰担任组长，华夏人寿接管组组长是天津银保监局局长王毅，天安人寿接管组组长是银保监会人身险监管部主任陈映东，易安财险接管组组长是银保监会财险监管部主任李有祥，新时代信托接管组组长是银保监会信托监管部主任赖秀福，新华信托接管组组长是银保监会非银行机构检查局局长吕宙。
公告显示，证监会分别组织成立了新时代证券接管组、国盛证券接管组和国盛期货接管组，分别由北京证监局副局长林雯、江西证监局副局长周军和上海证监局副局长王登勇担任三个接管组的组长。
从九大接管组的负责人的组成来看，来源多元化，既有银保监会相关业务部门负责人，亦有银保监局，还有来自保险学会、中国保险保障基金公司等会管单位。分页标题
据多位接近监管部门的人士透露，由于本次接管机构众多、性质多样且总部分布分散，在对接管组成员的组成上，为了便于监管，亦考虑选择与被接管机构总部所在区域或邻近区域等因素。比如，新时代证券接管组、国盛证券接管组和国盛期货接管组的组长，便来自三家公司总部所在地的证监局。而六家保险、信托公司接管组负责人，则主要来自相关机构的对口监管部门。
接管组成员中，亦有来自保险保障基金公司和中国信托业保障基金有限责任公司，以及信达资产管理公司等AMC 。此外，证监会亦表示，将会同有关部门依托证券投资者保护基金，建立流动性支持长效机制。
多位金融业人士认为，吸纳这几类机构的人员加入接管组，可能是考虑到后续风险资产处置。
监管机构解释接管缘由
对于九家金融机构为何被接管，两大监管部门在公告中分别予以回应。
银保监会新闻发言人表示，天安财险、华夏人寿、天安人寿、易安财险四家保险机构存在违反《保险法》的经营行为，触发了《保险法》第144条规定的接管条件。
新时代信托、新华信托则触发了《银行业监督管理法》第38条和《信托公司管理办法》第55条规定的接管条件。
《保险法》第144条规定，当保险公司有公司的偿付能力严重不足、违反保险法规定，损害社会公共利益，可能严重危及或者已经严重危及公司的偿付能力等情形之一的，监管机构可以对其实行接管。
2019年天安财险和天安人寿双双成为财险业和寿险业的"亏损王" ，双双录得数十亿元净亏损，引起业内广泛关注。而华夏人寿2019年一季度净亏4亿元，偿付能力亮红灯。易安财险则因涉及信用保证保险，亦录得巨亏。
《银行业监督管理法》第38条则规定，银行业金融机构已经或可能发生信用危机，严重影响存款人和其他客户合法权益的，国务院银行业监督管理机构可以依法对该银行业金融机构实行接管或者促成机构重组，接管和机构重组依照有关法律和国务院的规定执行。
《信托公司管理办法》第55条规定，信托公司已经或者可能发生信用危机，严重影响受益人合法权益的，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可以依法对该信托公司实行接管或者督促机构重组。
2014年新华信托曾遭遇兑付危机，由于风险资产较高，一度被监管部门暂停了所有集合信托业务，直到2017年初才逐步恢复集合信托业务。截至2019年末，其信用风险资产不良率为15.11% 。
2020年5月19日，新时代信托被曝财富商城清零，公司回应称"无新产品发售" ，一度掀起信托资产荒的讨论热潮。
西南财经大学兼职教授、电子科技大学客座教授陈赤表示，此次银保监会对新时代信托公司、新华信托采取接管措施，并委托相关信托公司组建托管组，是基于对两家公司目前难以正常持续的经营现状和管理能力的研究判断，有利于稳定信托行业、稳定金融体系、稳定金融市场，稳定投资者人心。被接管的两家信托公司规模较小，影响力也很小，被监管机构接管，不会对信托业和金融体系风险可控的局面产生大的实质性影响。
中国民生银行首席研究员温彬认为，银保监会依法接管的六家机构大都存在公司治理不完善、经营管理不规范、风险控制不到位等情况，导致潜在风险上升并开始显现，监管部门采取相关措施，有助于处置和化解问题机构的经营风险，更好地保护利益相关主体人利益。
证监会公告则表示，新时代证券、国盛证券和国盛期货被接管，属于因隐瞒实际控制人或持股比例、公司治理失衡被实施风险处置的个案，对其接管是为了规范相关公司股权和治理结构，防范风险外溢，更有利于证券期货行业的健康稳定发展。
据了解，截至2020年5月底，新时代证券、国盛证券和国盛期货的经营总体正常，员工队伍稳定，各项业务风险控制指标符合监管要求。分页标题
7月3日，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在《经济日报》撰文指出，完善公司治理是金融企业改革的重中之重，对存在的重大缺陷，特别是各种严重损害机构利益的现象，及时采取有力措施予以纠正。 "公司治理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对现代化的银行保险机构而言，完善公司治理永远在路上。 "
据了解，银保监会成立后，一直把完善公司治理作为"牛鼻子" ，相继出台了股东股权管理、关联交易管理、独立董事管理等一系列规制文件，截至目前，银行保险业的公司治理监管规制已达50余项，其中，出台的《银行保险机构公司治理监管评估办法（试行）》，建立了覆盖商业银行和商业保险机构的公司治理全面评估机制。
据了解，银保监会正在深入开展股权和关联交易专项整治，着力于整治虚假出资、循环注资、隐形股东、违规代持、违规一致行动人、股东不当干预、向股东输送利益等深层次高风险问题，同时建立违法违规股东公开常态化机制，形成有效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