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no|我曾呼唤过你也曾想过你
_本文原题:我曾呼唤过你也曾想过你
“人们想要越过杂音而聆听的是什么东西?
我将双手放在口袋里 , 想起圣洁的石板
又一次 , 试着同时扫视四周 。
我还应该做些什么 。
万物的根部并非生或死 。 ”
本文插图
?乔丽·格雷厄姆诗选
获得新生的树
很久以来那些修长的枝条已经长不出新鲜叶子 ,
平整无缝 , 也没有向外张望的眼睛 。 谁能料想
即便是树枝也隐藏着这么多出口
从任何一个里树木都可以重新获得自负?
冬日的休眠里多少理性的篇章
得以被书写
就像许多身披绝美伪装的蝴蝶和火苗
神秘地掩藏于细密的黝黑枝条之下 。
我正看着这些新叶 , 每一片
招呼着其他叶子 , 我无法想象有任何其他办法
让两幅如此迥异的地图重合 。 但我们信仰的
也正是在严格意义上暂居肉身而最终离开的
那些东西——比想象的树和塑造它的种子
要大得多 , 丰腴得多 。 树
给所有经过头脑又滑落的那些东西
【Cuno|我曾呼唤过你也曾想过你】提供一个家 , 恰当的回报 ,
在树木里当下不断被打破 , 连同
彼岸一起击碎 。 所有坚实的开端
最终都到达危险的终点 , 来到枝头 ,
轻飘飘地不知道自己是这场旅途的
工具
还是动因 。 我们也是从枝条中诞生的 , 我们的生
是一种暴力 , 反抗将先与后刻板相连的刺目线条
我们从僵硬的线条中一次次突围 , 开枝散叶
伸展到想象的边界 , 每一个我们自己的
形象越来越与这些树叶相像
像梦幻的海浪那样摇曳 , 我们的眼睛贪婪地永不闭合 。
本文插图
?Cuno Amiet | Apfelernte
鲑鱼
我曾经观察过鲑鱼 , 黄昏时分 , 电视上 , 在播放 ,
在我们的旅店房间里 , 去往
内布拉斯加的途中 , 身形迅疾、光芒闪烁 , 超越了美 , 超越了
美的重要性 ,
样貌复古 ,
并不饥饿 , 甚至没有濒临灭绝 , 扎进更深的地方
遁入虚空 。 它们跃至瀑布顶端 , 如登上阶梯 ,
或攀上岩石 , 腾挪飞舞 , 如一条金色的河流
与蓝色的河流背道
而驰 。
它们不会停下 , 凝聚意志
与无助 , 好比眼睛
无力地凝视
当意象汇集 , 上下颠倒 , 面朝后方 ,
向上挺进、钻入
头脑 , 世界
为自己松绑
从既定的深海中浮现……正义 , 白杨树
树叶 , 尝试自尽的
母亲 , 白色的夜间飞蛾
蚂蚁一点点地被肢解 , 被轻松
推入我墙上的
裂缝……多么无助
这个静止的池塘 ,
在上游的地方 ,
等待这金色刀锋
飞快地到来 。 有一次 , 在室内 , 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
曾在午间透过木质百叶窗张望
一个男人和女人 , 赤裸身体 , 眼睛闭着 ,
爬到彼此身上 ,
倒向露台地板 ,
飞驰——如两道金色水流
团团围住彼此 , 拥紧 ,
松开 。 我还懵懵
懂懂 。 世间仅有的阴影
是他们在彼此身上投下的
暗色 ,
那条黑色的分割线 ,
他们似乎正在试图
抹去 。 我屏住呼吸 。
在我有限的感知里 , 他们沾着
汗水与光辉的劳作
是件好事 。 要我说
他们背道而驰
蹚过
很远 。 白日尽头的光 分页标题
是什么 , 深沉、发红的金色 , 浸润所有墙面、
走廊 , 光不复为光 , 不复清晰 ,
却仍在照亮 , 古意盎然 , 从承载着光的空气团中
脱身而出 。 这束光
对时间的场域有什么意义 ,
似乎一无所用 , 仅剩
美丽?他们终于完成 , 与彼此
拉开距离
随后入睡 , 展开身躯 ,
躺在露台地上
发热的瓷砖上 ,
面露微笑 , 两张脸贴着石地 。
本文插图
?Cuno Amiet | Self Portrait with Wife
鹅群(1977 年 , 肯塔基 , 默里城)
今天晾衣服的时候 , 我又看到它们了 , 如一串符号
急迫而不失优雅 ,
向着一个目标逐渐缩拢 。
好几天都有鹅群飞过 。 我们就住在它们底下
就像在时间 , 或者一个几乎完美的标题下面 。
有时候我能感到它们与我相关 。
就在身边最近的地方 ,
几根晾衣绳之间 ,
蜘蛛重蹈鹅群恪守的路线 ,
一遍遍重复 , 没有尽头 , 也无所成就:
世间万物仍然分崩离析 ,
距离无法愈合 ,
只有编织赋予世界更深厚的质地 , 历史和地方
都无能为力 。
而蜘蛛凭借它们微小的恐惧
不断捆绑
把晾衣绳和挂钩相连 , 又与屋檐和风轮花丛相连
好似这些东西任何时候都可能散架
再也无法
恢复原初的意义 。 假如蜘蛛得逞 ,
在可见世界周围编织起巨大的铁丝网 ,
我们是进去还是出来?我走回屋子 。
身体总是给头脑一种感觉
让它觉得缺少了什么 , 一种骨子里的贫困 , 如下坠时
感觉不到正在经过一个世界 ,
不觉得我们可以随时到达
另一个 。 相反 , 真实世界
冲你走来 , 穿过你的身体 ,
似乎把你当作一个终点
你知道你没这么重要 , 但避不开真实 。 而这种挣扎的间歇
总有鹅群进进出出 ,
蜘蛛往复逡巡 ,
令人震惊的延迟不断发生 , 勾勒日常生活的面貌 。
本文插图
?Cuno Amiet | Dorf mit Kirche im Bergell
祈祷(仿荷尔德林)
我们不应该提到你吗?
你应该按铃让我们进来 , 好似悠闲地突发奇想
被迫进入 工作 ,
我们不应该这样吗 , 你 , 四处践踏事迹的命运 , 愤怒的 ,
迫使声音开始工作 ,
好像投掷出的炙热箭镞 ,
迫使好心为你工作 ,
让它为你演奏?
然而你还是会遮住双眼
好使我们不至于消亡 。
艰难的负担 。 名字与名字 。
同样 , 还有河流 。
我曾呼唤过你也曾想过你 。
你从分配给你的路径向我走来 ,
一个轻柔的拥抱 , 奇迹般无处不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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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no Amiet | Mutter Mit Tochter
印象主义(节选)(奥马哈海滩 , 2001 年)
1
戴着无边帽的静默的小女孩
穿着白色长裙 , 蓬蓬袖在
微风中
颤动 , 也同样是白色的背带裙有蝴蝶结
在左右扇动 , 拍打着景色 , 她伫立着
纹丝不动 ,
在一座小桥 , 有弧度、半装饰性的桥上 , 下面是小溪的湍流
在沙堆与土地之间 。
太阳猛烈向下照耀 。
一切看上去都想要尖叫 。
在她身后 , 在另一边 , 沙丘和高高的沙丘杂草
拨弄着悠长的风向一边倒去
任何一刻都神色不改 ,分页标题
一丛丛长达一英里的杂草被风压低 , 变成银色 。
她靠在木质的围栏上 。 长裙不规则飘动 , 领受
私密的风
上了浆 , 熨直过 , 整齐洁净 。 她的头发
用微小的黄色蝴蝶结固定住 。
2
下游的地方 , 蓝色的鹭 , 两只 , 蹚入水流捕捉鱼食 。
每一只鹭的嘴用略微不同的方式反射日光 。
曾有一次 , 脚抬起 , 构成
等腰三角形般的蹚水姿势——此刻被中途打断 , 好像思绪拦腰截断 。
看这只脚停在空中
眼睛在辨别 , 透过水流辨别 , 可以被捕捉的半真实 。
3
我感觉这些是律法石板 。
仲夏之日 , 午间 , 草、沙子、海浪、布 。
鸟儿的政治 。 绚烂的
背带裙 , 她此刻从栏杆上面
探出身体 。
停着的车在发光 。 小溪发着光 。
人们想要越过杂音而聆听的是什么东西?
我将双手放在口袋里 , 想起圣洁的石板
又一次 , 试着同时扫视四周 。
我还应该做些什么 。
万物的根部并非生或死 。
选自《众多未来》 , 世纪文景 上海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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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乔丽·格雷厄姆(Jorie Graham, 1950— ) , 美国当代诗坛重要诗人 , 出生于美国纽约 , 在意大利和法国接受教育 , 曾经学习哲学和电影制作 。 格雷厄姆曾是麦克阿瑟奖金的获得者 , 也是众多诗歌奖项的得主 , 包括怀丁作家奖(1985)、普利策诗歌奖(1996)、华莱士?史蒂文斯奖(2017) 。 她在1997—2003年任美国诗人学会会长 , 现任哈佛大学博伊斯顿修辞学讲席教授 。
| 译者简介:金雯 , 美国西北大学英文系博士 , 曾任教于哥伦比亚大学和复旦大学 , 现任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比较文学教授 , 网名“莫水田” 。 著作有《被解释的美:英语的方法和趣味》等 。 译著有哈罗德?布鲁姆《影响的剖析》、迈克尔?翁达杰《剥肉桂的人》等 。
题图:?Cuno Amiet | Brustbild einer Dame
策划:杜绿绿 | 编辑:鸾扁扁(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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