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言|被马尔克斯和莫言视为大师的他,地位仅次于莎士比亚,居然高中都没有毕业?


_本文原题:被马尔克斯和莫言视为大师的他 , 地位仅次于莎士比亚 , 居然高中都没有毕业?
马尔克斯与莫言有许多共同之处 。 两人同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 两人的文风都行走在现实与虚幻之间 , 他们还有个共同的文学偶像:威廉·福克纳 。

译言|被马尔克斯和莫言视为大师的他,地位仅次于莎士比亚,居然高中都没有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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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克纳作品中虚构的约克纳帕塔法县给予马尔克斯许多灵感 , 后者返乡时开始思考自己与故乡的关系 , 开始像福克纳一样构思一个假想的故乡 。 《百年孤独》中的马孔多就如福克纳的虚构故土一样 , 在若即若离的描绘中承载了两位作家对故乡的爱恨和对自己身份的思考 。
品读这三位作家的作品 , 可能会发现莫言的高密乡和马尔克斯的马孔多都是继承了福克纳作品的精神衣钵 。 这三位大师的小说结合意识流写法和各种民俗传说 , 为读者勾描出史诗般的家族故事 。
福克纳一生中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美国国家图书奖、普利策小说奖 , 可是 , 这位大师却连高中都没有毕业 , 虽然选修了一些大学课程 , 但实际上也没有获得大学毕业证书 。 虽说没有取得正式教育 , 福克纳一直孜孜不倦地阅读 。 正如另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多丽丝·莱辛所说 , 作家不会出自没有书的房子里 。 看来大师们一生坚持做的事情 , 就是不停阅读 , 不停学习 。
莫言曾将福克纳的《公道》纳入影响自己的十部短篇小说之列 , 《福克纳短篇小说集》收录了这篇佳作以及《给爱米丽的玫瑰》等经典福克纳短篇故事 。

译言|被马尔克斯和莫言视为大师的他,地位仅次于莎士比亚,居然高中都没有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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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福克纳短篇小说集(上)(Collected Stories of William Faulkner)
【作者】[美]威廉·卡斯伯特·福克纳(William Cuthbert Faulkner)
【译者】陈珺、崔凝紫、陆路、王敏、赵辉
【责任编辑】王敏
作品简介
本书为福克纳短篇小说选的上辑 , 包括3部分20个故事 。 包括获得欧·亨利奖的《烧马棚》等经典作品 。
福克纳常常以一些特殊的身份视角书写故事 , 如儿童和痴傻人的视角 。 本选集中的《那天的夕阳》即为一例 。 黑人厨师南希与白人有染并怀孕 , 害怕回家被丈夫发觉 , 就待在康普生先生家里 。 她的恐惧通过九岁的昆汀、七岁的卡迪和五岁的杰森的眼睛传递给读者 , 虽然这些孩子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 他们的反应也反衬了成年白人对黑人的冷漠 。
福克纳还善于运用传奇手法、恐怖因素 , 《给爱米丽的玫瑰》中的爱米丽 , 多年与一具尸骨睡在一起 , 令人在毛骨悚然的同时 , 思考她以这种方法满足自己欲望的深层原因 。 女性的敏感、同情心和青春意识同样在福克纳笔下得到了展现 。 爱米丽有着强有力的意志 , 但却为男权社会所忽视 。 婚姻意识是女性个体意识的重要体现 , 但在南方社会的传统中 , 她们的选择权利受到摧残 。
在福克纳的故事里 , 南方小镇的闺秀爱米丽小姐是旧式显赫家族的末代 , 她抱残守缺 , 一切如故 , 与小镇隔绝 , 不为所动 。 房子也是她的牢笼 , 父亲生前赶走了所有上门来的青年男子 , 父亲死后 , 她仅有的一次爱情 , 留下的不过是些荒唐的议论和答案不明的猜测 , 此后便是仿佛永恒般坚固不移的孤独和封闭 。 在她死后 , 人们终于得以进入房子里那个密闭的房间 , 窥见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 被夺走最后一丝希望的人 , 用死亡永远地将情人与自己一同封锁在已然倾颓的旧日世界中 , 身姿俨然一块顽固不化的墓碑 , 让人在压抑、叹息中竟生出一丝诡异的敬意 。 尸骨朽烂的情人 , 尸骨旁枕头上的一绺长发 , 骇人的场景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哀伤 。
爱米丽小姐逝世 , 镇上的人前去送葬开始 , 而后跳跃到十多年前爱米丽拒绝纳税 , 随后又用一句话将故事推到三十年前的“臭气事件” , 紧接着又回溯爱米丽与父亲的种种纠纷 。 可以说 , 时序在《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同样是被完全打乱的 。 小说叙事时而顺序推进 , 时而突然逆转 , 时而骤停 , 时而又再次向前推进 , 直到小说完结 , 读者才大致明白事件的究竟 。分页标题
精彩段落
我们再一次见到爱米丽小姐的时候 , 她已经发胖了 , 头发也变得灰白 。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 , 她的头发越来越灰 , 直到变成了胡椒盐的那种铁灰色 , 颜色就不再变了 。 直到她在七十四岁去世之日为止 , 她的头发依然是顽强的铁灰色 , 像一个仍然活跃的男人的头发 。
从那时候起 , 她的前门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 除了她四十岁左右有那么六七年的光景 , 她打开门教授陶瓷彩绘 。 在楼下的一个房间里 , 她布置了一个画室 , 萨托里斯上校同代人的女儿、孙女儿会被送到她那里 , 风雨不改 , 仿佛周日带着25美分去教堂募捐那样肃穆 。 那时 , 她的税仍然是被豁免了的 。
后来 , 新的一代成为了小镇的主心骨 , 那些学画的学生长大成人、逐渐离开 , 并没有让她们的孩子带着颜料盒、枯燥的画笔和从女性杂志上剪下的图片到爱米丽小姐那儿去学画画 。 前门再一次地关上 , 并且永远地关上 。 小镇实行免费的邮递制度了 , 唯独爱米丽小姐拒绝让他们把金属门牌号和邮箱钉在自己的房屋上 。 她也懒得听他们解释 。
日复一日 , 月复一月 , 年复一年 , 我们眼看着黑人的头发变白了 , 背也驼了 , 还照样提着菜篮子进进出出 。 每逢12月 , 我们给她寄去一张税务通知单 , 但一个星期后又被邮局退还 , 无人认领 。 我们偶尔还能在楼下的一个窗户旁边见到她的身影——很显然她把楼上封了起来 。 她坐在那儿 , 仿佛神龛中的一副雕塑 , 是不是在看着我们 , 我们也说不准 。 她就这样经历了一代又一代——高贵漠然、安宁乖张 , 让人无处闪躲 。
她就这样与世长辞了 。 在这尘埃满布、阴影遮目的大屋里病倒了 , 身边只有一个蹒跚羸弱的黑人在伺候 。 我们甚至不知道她病倒了 , 因为我们很早以前就不再从黑人那里打听她的消息 。 他从不和任何人说话 , 恐怕对她也是如此 。 他的嗓子也因为长期不吭一声而嘶哑锈蚀了 。
她死在楼下的一个房间里 , 在一张挂着床帏的笨重的胡桃木床上 , 她满是银灰色头发的头枕着一个霉得发黄的枕头 , 那时因为经年累月的用着 , 却又晒不着一丝阳光 。
黑人在前门接待了最先来到的那批妇女 , 把她们领进了屋 。 妇女们悄声细语 , 好奇的目光快速打量着屋子 。 黑人随即消失了 。 他穿过屋子 , 走出后门 , 从此不见了踪影 。
两位堂姐妹也同时赶来了 。 葬礼在第二天举行 , 全镇的人都赶来看爱米丽小姐那覆盖在鲜花底下的遗体 。 棺材上方挂着爱米丽小姐父亲的炭笔画像 , 他看上去一脸深思;妇女们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死亡的恐怖;那些年长的男人呢——有一些穿上了刷得干净笔直的南方同盟军制服——站在长廊或草地上 , 谈论着爱米丽小姐 , 好像她是他们的同代人 , 还认定自己曾经跟她跳过舞或者追求过她;就像所有老人家一样 , 他们已经记不清时间先后顺序了;对于他们来说 , 过去并非一条越走越窄的路 , 而是一片没有冬季的草地 , 只是最近的十年像窄小的瓶颈把他们与过去隔绝了 。
【译言|被马尔克斯和莫言视为大师的他,地位仅次于莎士比亚,居然高中都没有毕业?】我们很久以前就知道楼上有一个房间 , 在这四十年里谁也没有见过 , 要进去就得撬门了 。 等到爱米丽小姐入土为安以后 , 他们才去把门打开 。
猛地打开门 , 整个房间被震得灰尘弥漫 。 这间布置得像新房一样的房间 , 却处处笼罩着坟墓般淡淡的凄惨的阴森:褪色的玫瑰色窗帘 , 玫瑰色灯罩 , 梳妆台 , 一排精致的水晶工艺品和银白色衬底的男士盥洗用具 , 但那银白色已失去光泽 , 刻在上面的字母也难以辨认 。 杂物之间有一条硬领和领带 , 仿佛才刚从身上取下来 , 拿起来之后 , 在铺满尘埃的台面上留下浅浅的月牙印子 。 椅子上放着一套西装 , 叠得一丝不苟;衣服下面是两只寂寞无声的鞋子和一双丢弃了的袜子 。分页标题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
我们在那儿怔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 俯视着那张枯瘦无肉的脸上所露出的深奥莫测的咧嘴笑容 。 看起来这个尸体曾经是个与人拥抱的姿势 , 但长眠比爱情更久远 , 甚至战胜了爱情苦痛 , 彻底地驯服了他 。 他所剩下的躯体已在那套睡衣底下腐烂了 , 跟他身下的床黏在一起 , 难以分解;他身上以及在他身旁的枕头上 , 均匀地铺盖了一层长年累月积下来的尘埃 。
后来 , 我们注意到旁边的枕头上有被人头压过的痕迹 。 有人从上面拈起了什么东西 , 凑近一看 , 一股淡淡的、看不见的干燥异味钻进鼻孔——我们看到了一丝长长的铁灰色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