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班宇:故事给我自由丨单读


_本文原题:?班宇:故事给我自由丨单读
处女作短篇小说集《冬泳》 , 让班宇成功“破圈” , 在网络的带动下 , 关注与掌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 班宇彻底“红了” 。 随之而来的还有评论家们 , 他们尝试从作家本人的身份背景中抽丝剥茧 , 将书籍的成功梳理到某种规律上去 , 诸如“东北文艺复兴”这样的标签纷至沓来 。 在《冬泳》出版一年多之后 , 班宇带来了新作《逍遥游》 。 《逍遥游》的内容介绍里有这样一句话——“呈现出更为开阔的文学面貌” 。 比之前作 , 《逍遥游》的开阔具体指的是什么呢?在下面这篇访谈中 , 班宇将亲口说出答案 。
访谈人吴越是文学刊物《收获》的编辑 , 亦是班宇的好友 。 在一种近似朋友聊天的轻松氛围里 , 班宇表谈起了他对于写作的理解、在“当红”后产生的自我怀疑 , 以及他的文字与东北的关联 。
《逍遥游》
班宇 著
春风文艺出版社 出版
2020-5
(点击封面购买此书)
班宇:小说半真半假 , 但能说点实话
访谈人:吴越 , 《收获》编辑
2020 年 1 月 14 日下午至晚间
沈阳的一家饺子馆、班宇家中
(访谈开始前 , 班宇一口气点了四种馅料的饺子)
吴越:你前几天说和朋友一起去鲅鱼圈玩了 , 风景怎么样?
班宇:风景不存在的 。 就是我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 每年定期找个靠海的地方租几天房子聚一聚 , 去了也不怎么出屋 。 放个电影 , 打打牌 , 或者就是待着 , 什么也不做 。 静观时间从身上驶过 , 在内心里遥望大海 。
吴越:什么时候形成这么个朋友圈的 , 什么样的人员构成?
班宇:其中有十几年的朋友 , 认识最晚的也有五六年了 , 做什么的都有 , 一个朋友在电业公司上班 , 但是几乎不去 , 一个朋友是图书馆的管理员 , 天天看绘本 , 再就是对使用图书馆电脑偷着上网玩游戏的孩子们进行管理教育 , 说起来还有点浪漫 , 像一位麦田里的守望者 。 还有两个朋友是编剧 , 写情景喜剧的 , 大家年纪都差不多 , 最大的 83 年的 , 最小的 89 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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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 , 《收获》编辑
吴越:你是他们当中最有名的那个人吗?
班宇:这两年可能确实是这样……但他们对我没有任何好奇 , 因为认识时间比较长了 , 互相比较了解 。 我们混在一起的时候就天天聊聊歌 , 聊聊电影 , 然后骂一骂共同不喜欢的人 , 出去吃个好的 , 就这样结成一种友谊 , 比较自在的状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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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宇 , 小说家 , 已出版小说集《冬泳》《逍遥游》
吴越:看了些什么电影?
班宇:今年看了《爱尔兰人》 。 前阵子自己看了修复版的《海上钢琴师》 , 那片子以前看很喜欢 , 修复版竟然完全没感觉 , 不会被触动了 。 我最近一次被影片触动是看坂本龙一的纪录片 。 纪录片本身拍得太一般了 , 但是坂本龙一这个人非常有魅力 , 你就能知道这个人怎样一步一步形成他自己的 。 比方说他自己去南极 , 在冰层上敲个洞 , 然后把收音机放在里面听那些水流动的声音 , 事实上这些东西在现代音乐早有人做过 , 可以归纳到声音艺术、田野录音、环境录音等范畴内 , 但是他不管这些 , 都无所谓 , 他的所有创作都是一种自我的探索的创作 , 而不遵循音乐史的路径 。 我觉得还挺了不起的 。
吴越:你关注坂本龙一的路径 , 可能你也在思考自己的下一步怎么走 。
班宇:【吴越|?班宇:故事给我自由丨单读】你是不是也以为我现在面临着很多机会?所有人都这么想 , 一夜成名 , 名利扑面而来 , 其实真没有 。 我和辽宁作协的关系也就是我是一个会员 , 它不会给你开工资 , 也没什么人事调动 , 偶尔喊你去开会、去座谈 , 也不多 。 相关影视版权有在谈的 , 大概还要一段时间 , 现在好多看着不靠谱的我都拒掉了 。 有人想帮我出乐评集、杂文集 , 我提不起劲 , 那是前一个阶段写的东西 , 有些在场感 , 基本上是为杂志所写 , 那时是真心喜欢 , 被触动 , 但现在没什么非拿出来的必要 。 其他方面呢 , 有人让我去北京啊一些公司里做编剧 , 我完全不想干 , 不是说光喜欢电影就行 , 要从头学起 , 这是个技术活儿 。 而且到北京我还要多负担一份房租 。 在沈阳我至少比较自由 , 生活成本低 。 所以我的位置很尴尬 , 大家觉得你出名了肯定赚到钱了 , 我也没法解释 。 很多人不明白:我能做的事情特别少 。 还就觉得小说有意思 , 牛逼 , 能写点小说还想尽量写点 。分页标题
吴越:小说在你看来是什么?
班宇:用虚构的方式来说实话 。 我还真是一个不能对自己的写作撒谎的人 。 我也可以写非虚构 , 但非虚构里面容不下捏造 , 我也可以写乐评 , 但是我只想说实话 , 只能说实话 , 写乐评的时候就得罪很多人 。 写小说对我来说可能是最后一个选项 , 一个最合适的东西 , 在这里面我可以半真半假 , 在小说里说点实话 。 在小说里说实话 , 我认为还是在说实话 。 至少在一些人看来 , 我目前的小说里承担的就是一部分东北的真实 。
吴越:你不承担的是什么?
班宇:我不想承担任何更大的使命 , 那不是我出发的起点 。 我跟董宝石关系很好 , 有过几次对谈 , 提及多是儿时种种印象 , 更像是在讲文化上的复古和回潮 。 有个朋友总爱开玩笑 , 指着我和董宝石说 , 你们其实是东北复仇男孩 , 向谁复仇?向自己复仇 。 你总想表现出来别人有啥我也有 , 别人能那样我也能这样 , 我不比你差什么 , 也有着强烈的表达与抒写愿望 , 但是其实我们内心里有一种天然的自卑与自傲 , 相互叠加 , 成因复杂 。
同时 , 我也不认为我的写作跟东北有一个特别深刻的精神上的联系 , 而是一些共通的经验恰好发生在东北 。 比如《逍遥游》这个小说它可以不是东北小说 , 它为什么非得是东北呢?我感觉是不是大家先有东北命题这样一个概念 , 再把我放进去找了个位置 。 反正过去这一年挺热闹的 , 也搞得挺累 , 很多时候好像一个人非得逼迫另一个人给出一个观点、一个答案 , 但是我的个人体验就是我对某些事情既没有好感也不厌恶 。 我今年的目标就是少参加点活动 , 肯定不能跑那么多地方了 。 去年有段时间我每个双休日都在出差 , 到一个地方坐下来一个人一口气讲上一个小时 , 很费精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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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你为什么不找个对谈嘉宾?可以分担掉很多压力 。
班宇:从没找过嘉宾 。 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 我自己能做到的事一般就不麻烦别人 。 因此每一场都特别疲惫 。 我以前还是挺喜欢出去走动的人 , 从去年开始就完全不感兴趣了 , 到酒店就睡觉 , 不想喝酒也不想吃东西 。 其实我是这样一个创作状态 , 我这段时间如果想写个小说 , 至少我不希望出门 , 因为出门我啥也干不了 , 根本就不会想写 。 每周出去两天就相当于一个月都没有创作状态 。 我用了一年时间体验到这是个麻烦事儿 。 你看波拉尼奥说他写短篇小说从来都是三篇一起写 , 我就特别羡慕 , 因为我从来没有过两篇三篇同时一起写的状态 , 我只要写一篇小说 , 所有的生活作息都围着这篇小说来转 , 一直到写完初稿之后 , 松一口气 , 有个底 , 然后漫长地修改 。
吴越:在去年这种信息量巨大、疲于奔命的状态下 , 你还是写出了《夜莺湖》这样继续往上走的、努力突破围困的作品 。 你考虑过辞职、专门写作吗?
班宇:我其实一直在想要不要把工作辞掉 。 今年本来想辞 , 但又犹豫了一下 。 主要是我的工作事情不多 , 我自己可以调节 。 在家里会懈怠 , 到单位写上一天 , 还特别出活 。 好几个小说都是在单位电脑上完成的 。
(谈话告一段落 , 班宇领着我去他成长的工人村 , 现在已经成为铁西工人村历史建筑群 , 傍晚时分 , 我们回到班宇家中喝茶继续聊 。 )
吴越:你觉得自己的写作遇到问题了没有?
班宇:有啊 , 每一个小说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新的问题 。 在细节和语言的使用上会有冲突 。 我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 避开熟悉的表达、容易滑过去的写作 。 我特别习惯于在短句的连接做一个我仿佛自己感觉到的一点空隙 , 这点空隙就是一个节奏和诗意的存在 , 这个东西是让我着迷的 。 这种技巧和笔法 , 我已经写得差不多了,我想要做更难的事 。 更难的事当然不是说写长句 , 而且我不认为长句就比短句典雅 , 至少从 20 世纪来说 , 小说是一个面向未来、不断在进化的心态 , 不断在受音乐、影像等等其它媒介的影响 , 到了 21 世纪 , 小说就是要使用21世纪的语言气息和节奏方式 , 包括考虑到读者吸纳、接纳信息的方式 。分页标题
吴越:恕我鲁直 , 《夜莺湖》里有一小段 , 我想问问你是想表达什么 。
班宇:是不是梦中“大鱼按捺于岸”那一段?
吴越:正是 。 你怎么知道?
班宇:因为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 但凭直觉感受这句话应该出现在那儿 。 没法说清楚 。 这个梦也是我真实做过的 , 半夜醒来记下 , 用在这个小说里了 。 《夜莺湖》这个小说代表了我目前创作小说的一个驱动力 , 就是想展现那种我说不清的感情 。 很多人谈他们写某篇小说的源起可能是一句话或者一个画面 , 对我来说 , 最要紧的是有一个情感上的冲动 , 比如我体验到了一个新的情感点 , 或者是有某一种感受突然变得更深了 。 我用各种方式把这一感受尽量地描摹出来 , 对我来说就是成立的一篇小说 。 没有一个牢靠的情感根基和情感冲动的小说是不成立的 。
吴越:《夜莺湖》确定发表后 , 你发来的创作谈里有一句话:“写作《夜莺湖》时 , 没有明确缘由 , 小说像是从天而降 , 或者脱水而出 , 一个温暖的阴影 , 缓缓波荡 , 从身后将我抱住 。 此前 , 我处在一个较为微妙的时刻 , 混沌是其外在 , 内在清晰无比 , 但两者的交界之处 , 常令我困惑 , 不知所措 。 所谓的勇气与希望 , 临于此景 , 不太有作用 。 人在凝滞之际 , 想迈出一步 , 无论左右 , 所需要克服的 , 不仅是阻力而已 。 ”我当时忍住没问 , 现在想问——这较为微妙的时刻是指具体遇到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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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宇在沈阳劳工公园(《夜莺湖》中“夜莺湖”的原型)
班宇:这是指的是去年五六月到七八月间 , 那段时间我对自己产生很大的怀疑 , 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干(写小说)这个事 。
吴越:那时候你不是正当红吗?期刊上发得很密 , 奖也很多 。
班宇:就因为“正当红” , 然后去南京的《钟山》领了个奖 , 喝了顿大酒 , 彼此都有点灰心 。 当时我们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2018 年开始有了点名气 , 然后发了一批稿子 , 热热闹闹 , 所得的反馈并不能给我更大触动 , 就觉得特别郁闷 。 这和别人没关系 , 所有人对你都是善意的 , 但是你自己不断地被自己掏空 。 见每个人你说的都是一样的话 , 你说的也都是诚实的话 , 这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 因为你没有骗人 。 同样的话说很多遍之后你会问自己:我是不是在表演?《夜莺湖》在去南京之前写了一点 , 回来之后就不想写了 , 状态极其糟糕 。 有半个月时间 , 我记得很清楚 , 7 月 1 日到 15 日 , 每天平均下来只能睡 2~3 个小时 , 一点没夸张 。 极其焦虑 。 排解焦虑的办法就只能是去书写 , 小说也写不动了 , 就写别的 。 给朋友写很长的一段话 , 探讨一个什么看法 , 或者只是写点日记 。 写的过程中还好 , 写完之后又他妈的不行 。 没有别的办法 , 那时候特别艰难 , 你会觉得整个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 质疑到这种程度 。 一个月里我可能瘦了有 10~15 斤吧?还挺好的一个副产品 , 只是后来又胖回去了 。 每天就只想睡个好觉 , 我究竟能不能睡个好觉?不行 , 真的睡不着 。 吃了褪黑素也不管用 。
吴越:你知道有那么段时间我也有些顾虑 , 你活动很多 , 名气上来了 , 还愿不愿意在一个小说上谈那么多来回 , 细抠文本……
班宇:从来没有过不愿意 。 我最愿意的就是谈小说 。
吴越:文学圈里咱先不论 , 你觉得为什么那些圈外的人、跨界的人 , 突然对一个小说家这么的感兴趣?
班宇:我不知道 。 我很奇怪 。
吴越:你打动他们了 , 毫无疑问!
班宇:问题是这个就是让我痛苦的一点 。 因为那些被打动的“点”对我来说太简单 。 总要去回答很多次网上的讨论 , 《冬泳》里这个人杀了几个人 , 怎么死的 , 谁说谁死了 , 谁杀了人 , 诸如此类 。 对于人们热衷谈论的东北话题 , 我已经不知道还能说啥 。 一提东北这点事 , 我就头疼 。 东北既不是我写的那样 , 也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 它具体啥样 , 你就自己来看一看! 分页标题
吴越:后来是怎么挺过去的?
班宇:不敢在家待着 , 得去办公室上班 。 上班有同事 , 不管咋的 , 别人还能跟我说两句话 。 我特别想去运动 , 跑步 , 去健身房出汗 , 吃两片饼干 , 一盒牛奶 。 这样到了7月底慢慢缓过来一下 。 我想要不然咱别写了 , 也不是不行 , 已经出了本书了 , 成绩也不错 , 挺知足 , 要不然就停一段看一看 。 结果刚有这个念头 , 又觉得他妈的我还是不服 。 我的一部分能力得到了释放 , 但还没到能力的边界 。 我还想干 , 争取再写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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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于洪》是在那之前写的?
班宇:对 , 《于洪》在那之前 , 其实是 2018 年底的时候开始写的小说 。
吴越:你给我看的时候我们讨论过 。 你说你愿意保留那个巧合 。 我还以为你特别喜欢因而维护 。
班宇:那次我给你发过去之后 , 你给我打了个电话 , 谈了这个稿子 , 那天我其实心里特别失落 , 心想这个小说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 因为我写的时候还挺亢奋的 。 然后等我9月份要给一家约稿的杂志时 , 我再读了一遍 , 我发现对这小说我不是很满意 。 于是按那次我们讨论的要点又改了一遍 。 每次微信讨论我都记个文档 , 这样清楚一点 , 然后我会斟酌考虑怎么改 , 再弄上几遍 。 《于洪》我调好之后觉得如果之前是 50 分的话 , 现在可能有 60 分、65 分 , 及格了 , 发一发可以了 , 我就给发了出来 。
吴越:很可惜那篇你后来没有修改后继续给我 , 我觉得它的基础很好 , 你写的时候可能太快 。
班宇:是写得比较快 , 所以快写完之后会有身体上持续的亢奋感 。 《灭点》也是这样很快地写好 。 回过头来看我自己觉得《灭点》比《羽翅》和《于洪》都好一些 , 《灭点》必须好一些 。 如果能多几天的话 , 我还能改得更好点儿 。
吴越:你现在已经处于一种被人追稿的状态 。 你需要舍弃一些 , 这样出手的水平可以保持稳定 。 你看不看关于自己作品的评论?
班宇:评论说实话我挺爱看 , 但是和创作的关系来讲真的是没啥关系 。 比如拿卡佛来举例 , 上世纪 60 年代卡佛那样一个暧昧的点 , 所有人都觉得好 , 但是今天你如果是你写出来的话 , 大家就不再觉得好 , 你得需要寻找今天的类似的一个点 。 这个点展现方式跟上世纪60年代又不能一样 。 这个变化这么大 , 只能自己去一点一点尝试和感受 。 另一方面读比较多的所谓经典的外国小说 , 在眼界、写法、技巧和情感上去学习 。 读小说我觉得收获最大的一点就是一种共情体验 , 因为你真的很难从一篇小说里面繁殖出另一篇小说出来 。 我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尝试 , 比如说我很喜欢威廉特雷弗的《钢琴调音师的妻子们》 , 我把这篇小说摆在这 , 再开个空白文档 。 然后我要每一句都模仿他讲一个类似的故事 , 我发现写到 1500 字的时候 , 你已经讲不下去了 , 不是你写不下去了 , 而是你写的故事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 而你的初衷是向那篇小说致敬、向它做一个模仿临摹 。 所以我觉得写作这个事跟阅读可能肯定是有关系 , 但没有那么深入和密切的联系 。
吴越:这不是个好消息吗?这个试验的结果比你模仿他成功了要好得多 。 写出了自己的故事 。
班宇:对 , 我发现只能说自己的话 , 在小说里面只能写自己的话 , 问题是说和写自己的话 , 现在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困境 , 就是如何生产出新的话 。 这样的作品 , 我也可以再写一年两年 , 别的期刊还能发一发 , 对吧?但是我不想这么干 。 我现在不断回溯到我为什么需要写小说 , 本来是因为我想要一个自由 , 这个不是创作身份上的这种自由 , 而是我想在故事里面体验出来那种自由 。 而我反而这条路上如果越写越窄的话 , 我越来越不自由 。 现在我需要学会的一件事就是学会等待一个我想写的一个情绪 , 在阅读资料中我会寻找到一些历史的缝隙 , 看看怎么写点好玩的 。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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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图片来自访谈人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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