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初稿连载《77--1》第五节

长篇连载巜77一1》第五节孙志浩当班长后，班上抓得紧了，以前是两天出一次操，现在是每天早上都要出操，而且时间从30分钟增加到45分钟，这样晨读英语的时间就压缩了。班上开会学习的时间也增加了，以前是周末开个短暂的班会，现在是三天就要开一次会，主要是传达各种文件，从中央到地方，从学校到学生会，有时候两个小时了，文件还没传达完，事情还没说完。不少同学已经有意见了，但班长强调政治挂帅，同学们看班主任和系总支书记支持，说77-1的工作很有起色，于是大家也就不吭了，你说咋办就咋办。很快又到学期末了，要准备各种考试，这样出操和开会不行，连孙志浩自己都感觉到了，可他又不好来个自我否定。这时班上的另一个大龄同学站了出来，提了意见，于是又改为两天出一次操， 30分钟，一周只开一次班会，也就是说回到了"周大海节奏" 。这个提意见的人是刘元生，就是前面说到的三个虎子的爸爸，他也是扩招的，也是党员。各门课都要考试，有闭卷，有开卷。写作课考试的方法是，每人交一篇作品，诗歌散文小说文体不限，然后老师打分讲评。同学们热情很高，比赛的气氛很热烈，大家都想在创作上一展才华。这堂写作课备受期待，现在，老师就要讲评啦！老师先肯定了全班同学的创作热情，又说这是一次创作丰收，展示了文割后第一届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比她先前教的一届工农兵学员好多了！又说生活和写作的关系，说艺术表达要注意什么。同学们都不耐烦了，急着想知道老师要表扬哪些同学的作品。有人故意做出声响，用笔笃笃地敲桌子，有人脚踏地板，有人咳嗽，总之是发出声响。老师终于感觉到了。"好了好了，我现在开始讲评。 "没想到居然是一片掌声。"散文，写的最好的是英成果的《伊犁河的桥》和江弱水的《江南三叹》。 "老师继续说， "《伊犁河的桥》这篇散文好在把自然风光和童年生活写得自然生动，亲切感人。这样的真情实感才打动人，让人想有去走一走看一看的冲动。《江南三叹》文化感历史感很强，通过江边花树的荣枯，体现出历史沧桑变化的厚重，写的很好。 "老师停了一下，说， "不过这篇散文的调子有点暗，情绪不够昂扬，结尾部分可以修改一下。 "老师又停了一下，说， "同学们也要注意文章的情绪。不瞒大家说，我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写，五七年差点被打成右派。唉，有的人就是爱穿凿附会。不说了，今天就不说了，继续讲评。 "短小说，表扬的是乐语的《菊儿》，写的是一个农村女孩菊儿，到了新疆他伯伯家，在矿工区生活的故事。她的适应，她的爱情，她的不幸和忍耐，听着让人感叹唏嘘。老师表扬了肖舰波的历史小说《岳飞的剑》，的确写得很生动，也很有深度。诗歌，老师表扬了周大海的组诗《我的爱，我的愁》。老师专门拿出其中的两首来讲评。《只有我能够听清》——《绝唱》观后你的脚步脚步声声只有我我能够听清你脚下有我的心绳老师说，虽然很短，却力重千钧，没有深刻的感受和理解，是写不出来的。还有《我与太阳》：（一）离得那样远又那样近却从来不能够臂挽着臂（二）我大，她大？她大，为什么我的眼睛能把她装下老师问， "这是爱情诗吧？周大海？"周大海低着头，脸红红的，没有回答。这时他大概是很高兴，又很不好意思。"对了，这时不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 "老师说， “为什么呢？因为诗应该是发散的，有张力的，限定了，就严重损害了诗意。不过我们姑且从爱情诗的角度来分析这首诗。男主角深深地爱着女主角，爱得那么单纯，真挚，生动，他们竟然从来没有手拉过手。 ”同学们都笑了。"不要笑，这才真实，纯洁。当年我和我爱人恋爱，也是这样，没有手拉手。一直到谈婚论嫁了，才手拉手，才拥抱亲吻。 "一一给我们说说一一，同学们一片掌声和要求。"现在不是时候，以后有机会给你们慢慢说。一一这首诗，情感很热烈，可也有犹豫，也许女主角比男主角大两岁。这很真实呀，唯有真实才能感人，打动人！"“周大海，是不是这样？”周大海的脸更红了，头更低了。他没有回答。"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超时了，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今天的讲评就到这里。 ”"怎么没有我？！"后面传来一个很大的声音，大家都很吃惊，回头看，是邱之瑞。由于紧张，激动，或许还有点生气，邱之瑞的脸苍白，有点变形，额头和鼻尖周围满是汗珠。老师可能也没有想到，连忙说， "还有很多同学的作品都不错，由于时间关系不能一一讲评了。以后，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交流……"确实已经很晚很晚了，同学们也不想看这一幕继续发展，都纷纷离开座位往教室外走，桌椅发出稀里哗啦的一片声响。班上的很多同学都喜欢写诗，有同学甚至绞尽脑汁，从书上报纸上看到好词汇就剪下来，粘贴拼凑，组成一句诗。乔玲珑就是这样，她还常说自己又没有睡好，为了一句诗琢磨了半夜， "我怕要神经衰弱啦。 "她常半真半娇嗔地说。自从老师表扬了周大海的诗以后， 77-1写诗的人少了，就是写了，也不好意思拿出来。周大海都低调，谁敢高调？这种低调带来的副作用是，本来在校园文化中应该领先的反倒落在了后面。政教系里一个叫唐正吉的和他的小兄弟阿甘一时间大出风头，天气冷了，他们也只穿短衫短裤，咬着牙关振奋精神，再加上写诗七楞八岔，很是吸引了一些人的眼球。 77-1的人看在眼里，恨也不是，笑也不是，有憋屈，没办法，很是尴尬。一个星期天，陈子曰宿舍里四个人正在打扑克，突然段志高跑进来说我不舒服，要睡觉，你们到别的床上去打吧。四个人连忙让开，段志高拉开被子蒙头睡了。大家正想问，但看他已经把头蒙上，扑克也正打到兴头上，关键处，也就没有问，继续打扑克，只是声音放小了，怕影响他睡觉。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崔永直鼻青脸肿衣衫不整地跑了进来， "段志高呢？一一"他大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周大海，肖舰，陈子曰，牛得福几乎是同时问，他们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崔永直看见一个人头蒙被子睡在床上，他明白了，啥话也不说，把门狠劲一摔，哐当一声，他走了。这几个人知道出了事，于是扑克也不打了。他们知道此事与段志高有关，想问他，可看他埋头不吭气，不好叫醒他。周大海说， "我去看看。 "出去了。周大海，刚出门，看见英成功鼻子流着血，衣服被扯开一个大口子，连忙把他扶到英成功的宿舍，又忙着给他打热水洗去脸上的血。事情是这样的。英成功，崔永直，段志高三人一起去皋兰山玩，下山后走出大门，段志高见有两个人拉着车卖黄河蜜瓜，看那价钱便宜，瓜又好，要买。称好了，一个瓜居然要三十多块钱。"怎么这么贵？""这标的是一两的价钱。 ""哪有这样标价钱的，你这不是坑人嘛！"段志高生气地说。"你说啥？谁坑人？你吃不起就不要装大款！问也不问，现在称好了，买不起了？想耍赖了?" 对方反而占了上风。"谁吃不起，只是这样的亏我们不吃！"段志高看对方只有两个人，个子也不大，我们是三个人，就是打起来也不会吃亏，于是大声说， "你俩这样耍赖，坑人，这瓜我们决不买！""你说啥？你决不买? 你不买你就不得走！"他们揪住段志高，段志高手里的瓜掉在地上烂了。这还了得? 那两人就动手打起来。崔永直和英成功看见连忙上去拉，没想到旁边又冲出来两个，他们四个对这三个打起来，还一边打一边骂， "想吃瓜还不掏钱，打死你们这几个鬼怂!"一看要吃亏，段志高退着说， "我回去叫人去一一"他拔腿跑了。看段志高回去叫人，崔永直和英成功还一边招架一边喊"快去叫人一一"没想到段志高跑回宿舍，竟然蒙着被子不出声！实在想不出这段志高是咋想的。看他平时叽叽哇哇，总是充好汉，有时甚至拍着胸脯显出英雄气概，没想到关键时候竟是这样！"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后来崔永直说到这事还说， "我们两个打不过，只能边打边退。等你们来，可就是等不到！我伤的并不重，只是嘴角破了，流了点血，吃亏大的是英成功，眼镜打没了，鼻子流了很多血，一件新衣服也被扯烂了。 "还是这个段志高，开玩笑没个轻重，甚至你分不清他是开玩笑呢还是故意整人。一天晚自习，陈子曰觉得不舒服，就先回宿舍睡下了，那大概是十点半，等段志高和另外三个人晚自习回到宿舍，已经是十一点半，此时陈子曰睡着了。段志高大喊一声"地震啦一一"又拿起他的洗脚盆一阵乱敲。陈子曰本来就身体不舒服，已经睡熟，听到地震了，迷迷糊糊猛然下床，他开拉门就朝楼下跑，一直从三楼跑到楼外才清醒过来。楼外一个人也没有，他知道是被人恶作剧"整蛊"了，他让自己多清醒一会儿，才慢慢往楼上走。陈子曰在白银市时那里曾发生过地震，有些房屋倒塌了，人被砸死。所以父母说听到地震一定要往外跑，这回听到了，他就不顾一切地往外跑。这边，周大海说， "你怎么这么楞，他睡熟了，你怎么这样！"肖舰说， "他在生病，万一出了事……"牛得利说， "这下不好了，不知等会儿子曰上来会怎样……"段志高说， "我不是故意的嘛，我只是开个玩笑。 "他一边说着，做着鬼脸吐舌头。陈子曰进了宿舍，几个人都静止地站在那里。陈子曰慢慢地坐在床边，用毛巾插脚，然后啥话都没有说，然后睡觉。几个人这才舒了口气。他们觉得陈子曰还是大度，而段志高实在不该这样不知轻重。过了两天，另一个宿舍出事了。什么事? 邱之瑞的50元钱不见了！"张老师，我的50元钱不见了！"邱之瑞气喘嘘嘘地跑到办公室，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对张老师说。"啥子？50块钱不见了？你仔细找了没有嘛，是不是放在哪儿忘了？"张老师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50元钱不是个小数字，是一个学生三个月的生活费。而且，这事查起来很麻烦，就是查出来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没，没有忘！"邱之瑞脸通红，喘着气说， "昨天我哥哥嫂嫂刚寄来，我装在口袋里。今天来上课，我怕带在身上不保险，就小心地放在宿舍里，我怎么能忘了呢？""那你放在哪儿了嘛！""我就压在床底下。 ""走，我们去看看。 "张老师和邱之瑞一起往宿舍走。他们宿舍里住着六个人，现在五个人早已经个个紧张，人人自危，生怕怀疑的自己，又都自信不会有自己的事。五个人都假装没事一样，或坐在桌前看书，或躺在床上。张老师和邱之瑞进来了，他们都连忙起身。"哪个是你的床?""就这个。 "“再翻翻嘛，看是不是夹在哪个角角喽！”“我翻过几遍了，没有。一一那我就再翻翻。 ”邱之瑞把他的被子，枕头，单子，褥子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你是不是放在别处了?"张老师又问。"没有。我没有放在别处。 ""那你们有没有哪个看到?"这明知不会有可能的答案嘛，可张老师还是这样问。几个同学有的摇头，有的说没有。崔永直说， "要不要把大家的床铺都翻一翻？"英成功笑了一下，说， "那不成了抄检大观园啦? 就那也未必抄得出来。 "另一个同学伸开胳膊说， “就是搜身也可以，我统共没有三十元钱。 ”大家面面相觑。张老师问邱之瑞， "你有没有啥子想法?""那我只能对你说。 "邱之瑞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张老师出了门。邱之瑞和张老师走了，剩下的五个同学心中打翻了五味瓶。"真倒霉，遇到这种事！""是呀，可50块钱也不是小数字。 ""反正我没拿，管他怎么办！""你没拿，那你说谁拿了？""是呀，这人人都成了嫌疑了！""管球！看他怎么搞！心中没冷病，不怕喝凉水！"这个宿舍成了是非之地，一宿舍都不得安宁，谁知道邱之瑞会对张老师说什么！别的宿舍，有人躲的远远的，有人过来看看，关心一下，也有人事不关己地看笑话。到了办公室，张老师问邱之瑞，你的想法是什么。邱之瑞怀疑是英成果偷了他的钱。 "我好像记得上课时英成果出去了一会儿。刚才我看他的神情，躲躲闪闪，我怀疑是他偷的！"张老师说， "怀疑是可以，但要有证据。你说他上课出去了一会儿，那他是上厕所去了呢？你刚才看他像是偷了你钱的人，你记得"邻人偷斧"的故事吧，怀疑时怎么看都像是他偷的，找到了，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偷了斧子。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邱之瑞没话说了。这件事就成了"查无下落"的事。后来，张老师发动同学们捐助，全班同学有三块两块的，有七毛八毛的，大家一共凑了三十九块五毛，算是帮助邱之瑞，也算是解决了这件事。在给邱之瑞的捐助中，你猜谁捐的最多？大概你猜不出来，是邹连顺。他捐了六块六，可能包含着六六大顺的祝愿蕴意。这让同学们既惊讶又赞叹。牛得胜就说，困难面前见真情，邹连顺是哥们儿，我要给十个大拇指！乔玲珑说，没想到邹哥这么有钱还这么有情谊，这样的哥们儿谁不愿意交啊！邱之瑞更是感激涕零，从此后很亲近了，同学们常见他俩勾肩搭背走在一起，很是亲热。肖舰提醒邱之瑞，说这样不好，容易让别人误会。没想到邱之瑞说这怕啥，我喜欢这样！往往，同学和同学更亲近，就可能是一件事，一句话，或者一次讨论中的意见相同。这大概也是"友情四一人一帮"结成的契机或原点。小胖丫（鸭）吴雪要过生日了，除了她们宿舍的四位，她还邀请了四个同学，没想到有陈子曰，这让他受宠若惊。被邀请的还有肖舰波，他俩一起去的。想买个蛋糕，可她们宿舍的人说已经准备了，这让他俩着实为难，买什么礼物呢？最后他俩买了一瓶花，四块巧克力，一个大西瓜。这是陈子曰第一次去女生宿舍。女生宿舍比男生宿舍整齐多了，也许是已经整理过布置过。她们每个人的床前都有小桌，小桌是用箱子搭成的，上面铺着各色桌单，桌单上摆着小花瓶或相片夹。花瓶里当然有鲜花，相片夹里有相片。汽球和彩花从墙四角聚到房间正中央，构成了一个大绣球。屋子里弥漫着雪花膏的香气。这次生日活动，改变了两个男生的观感。肖舰爱上了同班的一个女同学，而陈子曰也改变了对吴雪胖小鸭的看法，由好感变为鄙夷。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