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gxu工作以后挣钱了，你妈也管不了你了，爱玩什么就玩什么好了 |光涧|贝斯|Sitar

_本文原题：工作以后挣钱了，你妈也管不了你了，爱玩什么就玩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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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撰文：苏姜予
【dongxu工作以后挣钱了，你妈也管不了你了，爱玩什么就玩什么好了】编辑：曹蔚
这一期分享的，是一位科技圈骨灰级的文艺青年，他也是光涧的老朋友 dongxu 。
dongxu 的日常身份是一个 ToB 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兼 CTO ，每天十几个小时都在跟代码和数据库打交道。但入睡前的 1 个小时，他是一名会在自家书房进行即兴演奏的表演者，不需要观众的那种。
贝斯、吉他、鼓是他常玩的乐器，最近又迷上了印度 Sitar 。除了小时候刻意学过的电子琴，其他都是工作后凭自己爱好自学的。他说一个人玩音乐是放松，不需要成就自己什么。
上个月， dongxu 来到光涧的小院做了一场即兴演奏。因为过去的即兴演奏大多发生在自己或者朋友家里，这次换了地方，他特意邀请了朋友一起来试试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在人前即兴有些害羞的 dongxu 喝了点酒，他期待听众们也能进入 high 大的状态，好跟他一起进到宇宙的迷幻中去。
那天晚上，他一共演奏了 4 首曲子，并没有特定的开始和结束，音符是随着当下的感觉自然而然地弹奏出来的。如果可以，他能跟随着听众的感觉一直弹下去，只不过碍于小院的门禁，我在晚上十点半匆忙地打断了他。
他的即兴演奏是想去探索音符碰撞的可能性，本质上是创作的一种，而他迷恋这种创造力。
我问他，想用即兴演奏影响别人什么呢？他说，希望听众可以度过不那么无聊的一个小时，如果能够入定，那就更好了。
很遗憾我没有入定，可能是因为没有喝酒的缘故。但伴着他的即兴，我在原有的访谈提纲上又增加了十几个问题。
当然，我们的对话，也是伴着他的演奏开始的。
光涧：你的业余爱好是？
dongxu：即兴演奏，可以用任意的乐器来弹。但演奏的那个瞬间是什么感觉就是什么感觉，没有修改，也不能复现第二遍。
我管即兴的那一刻叫「动机」，这个动机并不是一个刻意的命题或者什么，因为音乐不应该有意义。
光涧：能理解成即兴演奏就是一瞬间的碰撞吗？
dongxu：不一定要按照很固定的和弦走向演奏。比如流行歌曲有很多固定的套路，都不需要人（创作），写一个程序就能自动地写歌，你会觉得特别顺耳，但肯定似曾相识。这些和弦走向一直以来都是音乐理论家写出来的东西，我非常不喜欢。
我一直有个理论，学乐器或其他东西，只要跟别人学，就很容易带上别人的烙印。如果你要发展一套自己的流派，只能放在那里自己去感悟。比如很多人学吉他，有一本练习曲或者有一首特别喜欢歌，然后反复练，但我不会。
但这个可能跟我的个人经历有关。我 9 岁开始学编程，周围不可能找到老师。小学毕业几乎已经把大学的东西都学完了，上大学老师也不能教我什么，所以再往前的探索全都是靠自学。
一是因为找不到人，二是找不到可以模仿的对象。模仿的对象都远在天边，所以只能自己去摸索。但后来心理发生了一些「变态」，觉得跟别人学也不好，因为会丧失自己的一些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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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gxu 在光涧的即兴表演
光涧：那能即兴演奏之前还是要学乐器啊？
dongxu：我只会记几个和弦，爬格子，然后模仿喜欢曲子。有过一个吉他老师，他教 Pink Floyd 的东西，我就上了两节课。我的其他乐器从来都没有老师教过。分页标题
光涧：所以你从来没有刻意练习过任何一个节奏吗？
dongxu：我的练习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贝斯会练，因为是基本功，但吉他不会。
光涧：你现在会几种乐器？
dongxu：贝斯、吉他、略懂 Sitar、鼓、低音提琴。
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电子琴。其实我从初中开始听摇滚乐，因为听多了，总是想自己创作一下，就开始弹吉他、贝斯。
光涧：除了小时候学的，其他的都是全凭爱好学？
dongxu：对。特别是工作以后，你都挣钱了，你妈也管不了你，爱玩什么玩什么就好了。
光涧：所以你最近又学了 Sitar ？
dongxu：最近喜欢印度音乐，也就弹了两个多月。以前我一直都是弹传统摇滚乐的吉他、贝斯。
光涧：学 Sitar 的契机是哪来的？
dongxu：其实我想弹很久了。之前听迷幻音乐，比如特别喜欢的 Pink Floyd ，慢慢地开始一些乐队有 Sitar ，但国内并没有卖。并没有刻意的去找，是很随机的在 eBay 上看到有卖，又能从印度免费邮到中国，就顺手买了。完全是不是刻意地去学，也不是刻意地去买，都是随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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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gxu 的贝斯、吉他、Sitar
光涧：你平常都听什么？
dongxu：我的口味比较杂，翻来覆去听的比较多的几个：
70 年代附近的经典摇滚乐，主要是迷幻和前卫摇滚为主，尤其 Pink Floyd、The Doors、Jimi Hendrix 之类的；还有 Krautrock (德国前卫摇滚)和 Space Rock ，比如: Can、NEU!、Tangerine Dream 等等；80~90 年代的 Post Hardcore、Post Punk、艺术摇滚，尤其是 SY ，应该是我的最爱。还有世界音乐里面北印度和中东的古典音乐，以印度拉格，木卡姆之类的，偶尔会也会听一些东亚的宗教音乐。
光涧：你听这些摇滚乐，和自己即兴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dongxu：因为我喜欢的摇滚风格大多是带有一点迷幻色彩的，听多了也积累了很多的乐句和感觉，自己就会想尝试一下，创作欲驱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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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gxu 在日本二手唱片店淘到的唱片
光涧：那现在每周还有多长时间碰这些？
dongxu：每天睡觉前有大概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因为睡觉前肯定要听歌，听歌的时候就会想弹。
光涧：弹完了不会兴奋吗？
dongxu：不会。我弹的东西都特别迷，因为效果器有很多延迟、混响，还有一类是听起来特别像宇宙的感觉，会陷入迷幻的那种状态里。
有时候确实会进入另外一个状态，其实比较难描述，很舒服，全身轻飘飘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像喝多了以后的感觉。有点像练瑜伽，练到一定程度就会入定，醉了。
光涧：为什么是音乐带你进入了这个宇宙的迷幻世界？
dongxu：因为音乐很健康啊~我很乖的。
光涧：那即兴演奏的灵感都哪来的呢？
dongxu：肌肉和小脑。我可能听了好多歌，都在潜意识里面了，弹的时候就会往那边靠。
光涧：这种即兴演奏怎么能体会到自己在过程当中的变化和进步呢？
dongxu：没有进步，从来都是这样。
有时候你要发明出一些新的和弦走向，不一定是那么和谐的，但正好有非常别扭的美感。我会觉得一个不和谐音在一个和谐音里面，那种感觉特别爽。
有一些特别喜欢的乐段会弹得特别顺，但我会非常避免自己陷入到这些 pattern 里面，因为一旦进入套路的乐段以后，你就会丧失创造力了。
光涧：那即兴演奏不就是一个不确定的过程？所以你追求的就是一个不确定的东西？分页标题
dongxu：有一些东西特别固定的，比如说我特别喜欢这块效果器、这个音色、这个弦的 pattern 。其他的怎么玩，就是在一些喜欢的元素里面加入一些不确定的东西。
不是在追求不确定性，而是在探索一些东西的可能性。
光涧：编程和即兴有什么共通之处吗？
dongxu：两者都是为了追寻心流的过程，能忘记时间，而且都是创作。
我其实是一个比较喜欢这种创作感觉的人，不管喜欢什么，我最后都要去试着做。比如我喜欢看一幅画，最后的归宿一定是买一套画具开始自己去画；比如喜欢听摇滚乐，我一定要去弹；我喜欢计算机，我一定要编程。
这几件事情背后的本质是一样的，共同点就是创作的、造物的快感。
光涧：再来一次即兴演奏，你还能原样复制吗？
dongxu：不能，每一次都是全新的。
我喜欢即兴就是因为它在表达你那一瞬间心流的样子。包括弹吉他也是，没有乐理的讲究，就是心理现在是一个什么状态就弹出来。
光涧：什么意思？
dongxu：我喜欢的音乐是没有目的和意义的，就是单纯的表达。并不是强行给你安上爱情、友情什么意义或者情绪，它只是能够造出让你觉得舒服的声音就够了。
在人类文明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做的音乐也没有什么主题，只是会觉得爽。它应该是一个与生俱来脑子里对于这些旋律特定频率的一种共振。
所以我一直在想通过即兴的方式，来表达我对把意义强加给音乐这件事情的一个否定。
光涧：你听别人的音乐就能找到这个共振了，干嘛还自己来即兴演奏？
dongxu：自己干能产生更多不一样的东西，而且喜欢的东西，我一定要试着去创造。
光涧：那你的即兴演奏是渴望找到共鸣者还是自己享受？
dongxu：这次来的朋友就是已经找到的共鸣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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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来听 dongxu 的即兴演奏
光涧：没想过找别人跟你一起来即兴演奏吗？
dongxu：我大学的时候短暂的组过一段时间乐队，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了。组乐队和谈恋爱一样，你要负责。一个人玩音乐对我来说是放松，不一定要有个乐队，非要成就自己什么的。
我现在一般都是自己弹，朋友们来听。能欣赏的知音还挺好找的，我在豆瓣有很多同好。
光涧：那这次请朋友来听即兴演奏你想带给他们什么呢？
dongxu：他们应该能度过不那么无聊的一个小时，就是一段时间和空间的音乐以及一些脑电波的交流。
我演奏的风格是喝醉酒了以后看着天的那种感觉，特别有空间感的、飘飘的音乐。所以我的听众也是属于在 high 大的状态或者喝醉了听，如果能给他们带来入定的感觉，我觉得还挺好的。
光涧：所以这种有观众的即兴演奏你也会喝酒吗？
dongxu：每次都喝。在人前如果不喝酒，会有点害羞。
光涧：既然会害羞，为什么还要来？
dongxu：都是朋友，所以无所谓。但其实我一直幻想的场景是在地下地铁的通道里面演奏，但还没试过，可以试一下。虽然会觉得很羞耻，但总觉得半推半就的羞耻感会更爽。
光涧：那你录下来不就好了？
dongxu：心情好就会录，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在虾米上注册了音乐人，有一些 Demo 会直接放到账号上，算是一个 backup 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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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gxu 的虾米音乐人页面
光涧：可你刚才说自己创造音乐其实是哄自己开心的一件事，那为什么还想放在虾米？
dongxu：既然都录下来了，而且也没法再弹第二遍，扔掉有点可惜。另外也算是一个备份，像写日记一样，总是要记录下来，存到另外一个地方。分页标题
我不会去写歌，大多数的东西都是即兴演奏，就是过去了再也弹不了第二遍的那种，所以有一些觉得特别好听的即兴就存下来放在一个地方。
光涧：那每个即兴演奏的曲子也都没有名字吧？
dongxu：有一些有名字，比如说我之前写了一首《Floating》，是以朋友的名字来命名的。写的时候也没什么动机，就是出差特别无聊，正好一边脑子里在即兴，一边跟她聊天，就以她的名字写了一首歌。
像李白喝醉了赠朋友一首诗的感觉，不是为了人而创作，就是为了记住当时的创作灵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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