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妈妈：父亲的生死劫——相聚 |郭旭的测试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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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过了父亲生病初期的忙乱后，我们开始慢慢接受现实，开始重新审视和规划自己的生活，尤其是我，父亲的病，对我来说，给了我无比大的有压力！
在刚得知父亲生病的时候，我曾想着，如果真的无路可走，无药可医，那么我想在他有限的时间里带他去旅行，没有目的地，放下一切，只陪着他一路走下去，直到尽头！可是，现实很打脸，我有外债，有贷款，有孩子，而我的收入根本无力支撑以上理论中的想法，最后只能作罢，直到现在这依然在我心中留有遗憾！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不得不低头！
2019年5月3日，父母被爱人接到了深圳！这是父母第一次走出自己那片劳作的土地，不想，却是这样的原因！生活啊，真的是处处会有意外！
火车是早上5点左右到站，到家大概6点钟，天已经亮了！我早早等在路边，望着他们来的方向。看到父亲的那一刻，心还是疼了一下！尽管他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前无异，但是，我心里清楚，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强壮的父亲，他的身体里有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炸！
我和爱人是租住在政府的公租房里，面积很小，大概60平左右，但是小区环境还不错，看来父母对我的居住环境还算满意，除了觉得房子小以外！说来也惭愧，毕业到现在十多年了，在深圳依然买不起一个家，哪怕是小小的一个！爱人是做模具设计的，我是在一家小工厂做外贸跟单，两个人都是固定工资，没有额外的收入来源，经济上不算富裕。而2018年在周边城市买了房子，当时是凑了几家亲戚才凑足了首付，所以目前是外债加贷款压在我们的身上，很是沉重！再加上父亲每个月接近三千元的药费，十足的压力山大！在最初的时候，我曾为这些无比焦虑，好在爱人开导我，钱可以慢慢还，如果我们以前打算三年还完，现在大不了五年，这些都不是问题。能撑过那段崩溃的时期，爱人给了我很大的安慰！
【不完美妈妈：父亲的生死劫——相聚】父母的到来，我还是开心的！我们还是照常上班，因为当时婆婆还在，所以白天就是婆婆带着他们熟悉环境，晚上我们下班吃过饭后，就会带他们出去散步。最开始，我还担心他们会不习惯，但是看父亲的状态还不错，每天按时吃药，胃口也不错，只是偶尔还是会咳嗽，但是他自己说没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了，我也就放下心来！
母亲很喜欢这边，喜欢这里的环境，喜欢我们小区对面的公园，每天早上起来会和父亲一起去公园散步，而且可以走很远，有一天居然爬到了山顶！这对于我来说，绝对是惊吓！因为母亲自从十多年前就患有高血压，并且心脏也不好，以前在家里走路稍多都不行，别说是爬山了，虽说山不高，但是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小事！没想到，居然没事！这确实让我很是吃惊！母亲则说：“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不能让两个人都倒下。今年你爸病了，我就好了，我得照顾他” 。我不置可否！哪有什么老天爷！！
第一个星期的周末，我们带着父母去吃这边的小吃--砂锅粥！父亲向来爱喝粥，对于砂锅粥，自然也很喜欢。而对于我来说，看到他们高兴，是最大的满足。有时候，我是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父亲，有说有笑，我觉得他还是我的那片天，永远都是，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了！
因为家里太小，所以父母到的第5天，爱人将婆婆送回了老家！家里只剩下我们和父母了！有一次聊天的时候，母亲就和我聊起了今年父亲生病的始末。母亲说，父亲在2018年下半年的时候，就开始偶尔咳嗽，但是因为不严重，所以也没当回事儿！而且从2018年开始，做事就很容易疲累，不像以前一样，干了一天活，歇一晚，第二天还是一样，而是歇了之后也很难缓过来，第二天不爱起床。现在想想，其实父亲从那个时候开始应该就是病了，而我们不在身边也没有特别注意过父亲，每每电话问起，都是询问生病多年的母亲，而他自己，是那种不到挺不了的时候，绝不会去想着看医生的人，想来也是我们做儿女的忽略了父亲，实属不该！而他自己说， 2018年的冬天，有一次在我们家的海边给人家干活，忽然间就来了一阵咳嗽，当时感觉快要把肺咳出来，咳得满身大汗，但是缓了一阵后，就过去了，自己当时也没在意。现在想想，以上种种，都是生病的体现，而自己的大意，才造成了今天的不可挽回！我表面上平静的听着，但是内心无比的内疚！如果我们能多关心一下他，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可是，如果也只是如果，一切都不可逆转，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分页标题
而母亲，也一直被我们瞒着没有告诉她实际情况！她不怀疑父亲的病，但是她总是记挂着父亲一个月的药钱到底要多少！因为妹妹告诉他们一个月大概三百块左右，不多，这个药钱不要他们出！也没有告诉他们药钱是我们俩负担的，担心他们知道我出钱后会有负担（他们知道我有外债经济压力比较大，所以只告诉她们是妹妹一个人出的，药也是妹妹买的）。而我也就和妹妹统一口径，因为我们了解父亲，如果他知道每个月的开销这么多，他的心理负担会很重；如果他知道自己得的是癌症，他甚至不会接受任何治疗，包括吃药！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也不希望他再去承受这些！
而他，反过来会安慰我！”我这病医生都说了，没事，就是肺上长了个小结节，但是长的位置又不好，所以不能手术，只能吃药控制。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用担心！“
母亲还告诉我，其实父亲不愿意来。一是舍不得家，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来了怕我增加开销！他就是这样，心心念念的都是我们的日子，而他，早就不在自己的心里！
日子就这么过着，挺好的！有时间我们会带他们去附近的商场，去吃他们没吃过的东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前面的半个月一起安好，但是从5月15日左右，我感觉父亲的咳嗽似乎比之前要多些。我问母亲“爸的咳嗽是不是多了”母亲说是比刚来的时候多点了。我的心开始提了起来！会不会是耐药了！不会这么快吧？可是情况一天比一天不好！我甚至能感觉到父亲的心情开始不那么好，似乎有了心事！
于是我联系了指导我们用药的那个人，他的意见是炎症反复了，应该和病情进展没关系，让我去找个诊所给父亲挂水消炎！于是，我利用午休时间去了附近诊所咨询，告知了父亲的情况后，没有人愿意接收！可以理解，毕竟，癌症对于任何人来讲都是可怕的！那几天我想尽办法给父亲找诊所输液，但是无果，最后只能选择去医院，而去医院又担心病情无法隐瞒下去！可是父亲的情况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5月22日早上起来，到父亲的房间看，两个人都没出去，还在床上。我问“昨天晚上怎么样？”母亲说”一晚上没怎么睡，一直咳嗽！而且痰里有血丝！”
瞬间，我又有了刚听到消息时的感觉，心揪着！“去医院吧，输液几天，应该就没事了”！我安慰到。父亲自言自语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说不行就不行”我能听得出，他的无奈，还有些许的担心犹疑甚至气愤！母亲则小心翼翼的问“去哪个医院啊，咋去呀你们都上班呢”我知道，她在担心耽误我们的工作！“你们别管了，我先去挂号，等那边手续办好了，再来接你”
于是我一早来到医院，找到了之前我看过的医生，和他说了父亲的情况。我想门诊输液，但是因为医院有规定，输抗生素类的只能住院，所以只能办住院手续！我又把我的担心说给了医生，被告知住院的医生和护士会帮忙瞒着父亲，不会泄露病情，心也就放下了。办好了手续，就把父亲接到了医院，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检查，而父亲显然等得着急！一是咳嗽实在难受，二是怕耽误我太久！而我，听着他一声声的咳嗽，看着他因为咳嗽满头大汗，心里无比的难受！
人是多么的脆弱，曾经那个用一双肩膀担起一个家的父亲，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他再不是那个健康的父亲了，他现在是一个被病痛折磨着的老人，每一次咳嗽，都会让他肩膀剧烈抖动，蜷缩着身体，而我是这个老人的女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计可施！！我再次想逃，因为这种看着亲人痛苦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让人窒息！但是我无处可逃，因为我是他的女儿，现在我应该是他的那片天！我应该做他的那片晴空万里，而不应该让他的世界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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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输液后，父亲的咳嗽就有所好转，让我觉得不是耐药，应该是如那人所讲是炎症所致，但是住院的医生不是这样的看法，他们说从父亲的CT结果看，应该是病情进展了，并且肺部有积液。这是刚开始确诊时没有的状况！但是来不及细想，父亲的好转给了我假象！
连续在医院输液一周后，父亲坚持不再去了，说是已经好了，而医生也没有提出异议，所以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父亲回家！其实这一周父亲也没有在医院住过，每次都是早上我把他带过去，然后陪着他输液，结束后再把他带回家，再去上班。其实虽然不再输液，但是当时父亲的咳嗽并没有完全止住，对比刚来的时候，还是有所加重的，只是我在家的时间短，没有察觉到而已！而自从出院后，父亲的心态变了，他开始更加担心自己的状况，怕自己再次加重还要住院治疗，而我知道，他是怕我花钱！
我告诉他，只要你好，就别想那么多，花钱就花钱，而且在这边住院回家也能报销，花不了多少钱！但是我清楚，在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因为有一天母亲和我说“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去吧，你爸这样好像又重了，你这打针又不方便，回家方便些”“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行就再去医院呗”“你爸自己心里有负担，他说不愿意呆了，想回去。你也别总是留，留多了看他再上火”
我，没再说什么！我知道，我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他们是想回家了，因为不想麻烦我！
当时已经是5月末了，因为6月初就是端午节，有一天晚上父母都在，我就说“你们要回去我也不强留，总要过完节再走吧。过节的时候带你们回湖南老家看看吧！你们总是多心，在自己闺女家想那么多干嘛，花点钱就花点钱，这么多年我也没管过你们！你们总想着我那点债，我们还年轻还能赚怕什么呀”一直不言语的父亲开口了“孩子，爸这病也没准，不知道啥时候就犯了，你们上班忙，哪能总请假！再有就是我们这次来，你也没少花钱，空调啥的都是新买的吧。你们买房子，爸也没本事，没能帮上你们，像人家那有能耐的父母，给你拿个十万二十万，你们也不至于自己这么紧张啊。哪能还给你们添麻烦！你们要是过好了，爸就放心了。 ”说着，父亲的眼泪流了下来！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二次看到父亲流眼泪，第一次，是妹妹出嫁的那晚。送走妹妹后，父亲迟迟没有进屋，我出去看，平常从不抽烟的父亲在门外抽烟。我说你怎么不进去呀，外边多冷啊！才发现父亲脸上挂着泪，他说“爸这一辈子没本事，你们姐妹俩跟着我们没享着福，从小到大都是苦哈哈的，不像人家的孩子要吃有吃要穿有穿的....”而我知道，父亲今天的眼泪和妹妹出嫁那天是一样的，是父亲对子女的愧疚，可是他不知道，他已经把他能给的毫无保留的给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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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们打算回家，我才发现来了差不多一个月，我还没带他们出去看看，于是我和爱人请了假，决定带他们去走走！原本是说回湖南老家看看，但是母亲担心父亲病情不稳定，怕到了那里麻烦婆婆他们，所以最后决定不去了！于是我们决定带父母去看看深圳！
我们带着他们去了莲花山公园，去看了他们那代人熟悉的邓小平！看的出来，父亲还是高兴的，站在莲花山顶，看着深圳，他第一次看到了他女儿生活的城市和他的那片土地以外的世界！满是高楼大厦，一片繁华！
因为考虑到父母的身体，所以莲花山下来后我们便找了酒店休息，并且下午没有安排，只是在深圳街头走了走！第二天，因为母亲说比较累，所以我们没有去户外的公园内的景点，决定去帝王大厦登高望远！站在高处，看隔江而望的香港！父亲说，看了这么多，不枉来这一回。可是他不知道，我还想带他看更多的风景，走更多的路途，而不能成行，这是我无比遗憾的事情！分页标题
两天的行程回来，开始准备端午节！而我们买了6月9号返程的车票，分别的日子已经近在咫尺了！我已经不记得端午节我们准备了什么，只记得晚上带他们去了附近还算有点档次的酒店吃了所谓的夜宵，都是广式小吃！总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的飞快，我还有很多很多事没有带着他们去做，他们却要离开，纵然不舍，却也无奈！
离开的当天，早早吃了饭，给父母准备路上的东西，就如我每次离家，父母为我精心准备一样！出门的那一刻，女儿突然嚎啕大哭，不舍父母的离开！而母亲也是泪如泉涌！很多复杂的情感夹杂在一起，让脚步变得更加沉重！坐在开往车站的车上，母亲一直留着眼泪看着窗外，而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陪着！等车的时候，我嘱咐着“回家要好好养身体，要听老闺女的话，让你们去复查别不去。有什么事就说，别瞒着，哪里不舒服就赶快去看。如果好了，明年再把你们接过来”父亲默默的听着回应着。
我和爱人把他们送到车厢，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父亲却催着我赶快回去看看孩子。我不愿离开，哪怕是多一分钟，我也愿意！可是母亲看出了我的心思，对爱人说，把她带回去吧！我被父亲和爱人推着出了车厢，下来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瞬间绝堤而出！我转回头，要跑回去看他们，被爱人拉住，我抱着他说“让我回去看一眼，就在窗户那看一眼！”爱人说别去了，看了他们还要难受！可是我不行，我走不开“我还能再见到他吗？我怕他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嚎啕大哭，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和车站人员的阻止！
最后爱人还是不忍心，我们走回了车厢边，远远的透过窗户看着他们，看着那个苍老的背影，不知下次再见，会是几时，是何情形！不知下次再见，你是否还能笑着看着我，眼里有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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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于莲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