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岭是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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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小巧





总以为,梅花,专属北方,与雪同行。直到前几天,看到惠东县梁化镇的梅花时,才知道,正如宋代诗人张道洽《岭梅》所说:“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应酬都不暇,一岭是梅花。”





那是应当地文友盛情邀约而赏梅的,可谓“与文会友,与梅共赏”。我们驱车前行,一路向上,上到御景峰半山腰,便见白茫茫一片,那正是梅花。深谷浅坡,满山满岭都是梅花。当地文友告诉我们,这成片的梅花有3000多亩,规模居国内之首,被命名为“梁化梅园”,又称“广东御景峰国家森林公园”。





还在山脚下时,未见梅花,已闻到梅香,不禁想起陆游一次到四川成都花会赏梅时所吟:“当年走马锦西城,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颇有同感,那香,真的“二十里不断”。这是一场嗅觉盛宴。忍着飕飕冷风,也要摇下车窗,闭目深吸,暗香浮动,款款而至。初始,我们并不知什么香,只觉得好闻,清淡,清新,清醇,若有若无,似来自泥土深处,又像来自天上。我们外地文友不禁碎碎念:什么香?什么香?当地文友却笑而不语。直到梅花兀自眼前,才恍然,原是梅香!远闻和近嗅,差别不大,“唯有暗香来”,如细泉,如清溪,如流年,又如吴刚捧出的桂花酒,细斟慢酌,不知不觉间,是陶醉,是迷醉,是沉醉。





梅花品种繁多,就色泽分,有红梅、粉梅、黄梅、白梅等等。梁化之梅,花为白,果为青,即是曹刘“青梅煮酒论英雄”的青梅。梅园内,有许多卖“青梅酒”的小摊,也兼卖“腌梅干”。这景象,是多么熟悉。距此两三百里外的我家乡连平,也很多卖这个的,我竟不知道是青梅。我们那里叫“石梅”,或叫“爽口梅”。此果必须煮或腌制才能吃,酸酸甜甜,爽脆而可口,是家家户户春节期间必备的小吃,具开胃消食,生津止渴,醒酒减肥等功效。“青梅酒”,浓度不高,带着纯而透的酸甜,喝一杯,入心入肺,眉清目醒,浑身舒畅。那天在梁化的晚宴,就喝“青梅酒”,我们不论英雄,只论文学。





青梅果,白梅花。我们更倾情的,是那一岭的梅花,如白花花的波涛涌过来,又如雾蒙蒙的云霞漫过来。我心头一颤,似乎和思念已久的人不期而遇,讶然,怦然,欣然。这又是一场视觉盛宴。远看,我以为,挂霜了。走近树前,才清晰可见,那七扭八拐、旁逸斜出的枝桠,挂的是花,一小朵一小朵的花,不见一片叶子,在冬日的阳光下,如闪闪荧光。洁白的花萼,淡黄的花蕊,每一朵,从我惊喜的目光滑过,轰轰烈烈,却又安安静静,如穿着素洁的知性女子,透着高洁、优雅、坚贞的气质。记得小学老师教唱过的台湾歌曲《梅花》:“梅花梅花满天下,愈冷它愈开花,梅花坚韧象征我们巍巍的大中华,看那遍地开了梅花,有土地就有它,冰雪风雨它都不怕,它是我的国花。”老师教我们像梅花一样,越艰难困苦,越要有斗志,逆境中成长,必定有气质,必定有成就。





梁化的青梅亦如此,在寒冷的冬日,绽放得那么芬芳,那么从容,那么亮丽。如一路陪同我们的这个当地文友。她遭遇不幸婚姻后,擦干眼泪,挺直腰杆,单肩挑起养育儿女之任务,为生存奋斗之余,还为精神奋斗,写下洋洋长篇,铮铮文字遍地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