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四方｜泸沽湖——春夏秋冬的轮回是的

封面｜2016年泸沽湖王舸摄

▍引子

八十年代初，我上小学。那个年代，没有私家车，只有单位购车。那个年代，也没有4S店，单位如果要买一辆车，就必须派司机到产地去提车，无论多远，自己开回本地。

1982年，外公的单位买了一辆上海牌轿车，当然，需要去上海把车开回来。

正因为如此，退休的外婆提出一个惊人的想法，她觉得我已经是个9岁的大孩子了，应该出去见见世面了，于是她和我舅舅带着我做了一件疯狂的事：我们从重庆顺着长江坐船到了上海，然后和司机一起开车回到重庆。难以想象，在那个年代我就体验了自驾游，还是超长距离的。更神奇的是，那次旅行不是暑假，神奇的外婆居然说动了老师，让我一个月没去上课。

也许从那时候起，我对外面的世界就充满了好奇和渴望，耍野了的心就再也收不回来。

从那以后，我妈就常用一个旅行目的地作为诱饵，如果考好了假期就带我去，我还算比较争气，因此，18岁之前我就去过不少地方，其中1988暑假的奖品就是泸沽湖。

每次旅行到一个地方，老妈总会问我：“等你长大了，比如十年后，你会不会故地重游？”，我总是回答会，肯定会。

十年之后，我真的陆陆续续回到了少年时去过的地方，九寨沟、西双版纳、大理……无不人潮人海、熙熙攘攘……

所以，我决定再也不要回泸沽湖。

冬

2013年

比十年长得多的多年以后，我终于还是回到了泸沽湖。

2013年我和一群老友去西昌过冬，本打算就在西昌呆上一个春节，却不想假期行将结束时，邵维突然建议，我们分头行动，还有假期的去趟泸沽湖看看，假期不够的赶回重庆。

那一刻我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决定了，去。

我想通了，随缘吧，刻意回避就矫情了，红颜辞镜花辞树已经见多了，有什么呢？更何况，其实天地不变，我在变；天地不老，我会老。管它变成什么样，远方的老朋友有机会还是要见见的。于是，在这个冬天，回到了久别的泸沽湖，这一别就是25年。

① 洛水村 ② 洛水村湖面成群的海鸥

它没变，甚至更美丽，我没想到冬季的泸沽湖如此的绚丽。

它变了，真正的摩梭人家已经不见了踪影，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我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这次很匆匆，没有故事，只为重逢。

2013年冬天的格姆女神山

女神湾

秋

2016年

三年后，我又回到了这里。

那是一个秋天，我和丸子坐在长江边上喝茶，聊着聊着，我问她：“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我经常问人这个问题，但从来没有遇到像她回答这么快速肯定的。“有，泸沽湖。”“为什么？”她的理由更是清晰明了：“我前男友经常跟我说，他去过一个叫泸沽湖的地方是多么的美丽，而一直到分手，我也没有去过，我想去看看有多美，也在那里跟过去做一个告别。”我说：“走吧，听说十月的泸沽湖开满了格桑花，我去过两次都还没见过，我也想看看。”

于是我们真的看到了格桑花开的泸沽湖，而这次的湖面带着一种与往不同的金属质感。

以上为达祖码头

我问丸子：“你觉得怎么样？”

她说：“漂亮，但是没有想象的漂亮。”

是的，其实也许不过如此，走多了看多了都不过如此，只是希望我们知道人生不过如此却还能热爱生活。

因为有的是时间，所以慢慢转湖细细回忆，当我隔湖面对格姆女神山，我看到了15岁的自己。

2016年秋天的格姆女神山

夏

1988年

88年的暑假，老妈给我的奖品是我闻所未闻的秘境——泸沽湖，说实话我并不兴奋，因为那时候的泸沽湖实在太没有名气，我甚至怀疑她是为了省事糊弄我才选了这个地方，为什么不带我去黄山、西湖？那个年代黄山、西湖照样没多少人，谁稀罕秘境。

当时觉得那次泸沽湖的旅行是我最悲惨的奖品。

重庆11个小时的特快火车到成都，成都18个小时的特快到攀枝花，攀枝花一整天的长途汽车到云南的宁蒗县，光从宁蒗县城到泸沽湖70多公里的土路，我们就颠了5、6个小时才到。好不容易到了，一看，那时候的泸沽湖简陋得连个收门票的都没有。

我们住在湖边最大的村庄洛水村，除了一家简陋的客栈周围全是原住民摩梭族老乡的房子，客栈的食堂只有油和盐，捞起来的湖鱼虽然鲜嫩，但是只能过一下油盐水一煮，实在没有滋味。

1988年的格姆女神山

村里的阿妈见来了客人，热情的把我们请到家里吃饭，生怕我们吃不饱，密切注视着我们碗里的动向，刚吃了半碗玉米饭，就拿大勺结结实实给你盛满，好不容易吃完一块又大又肥的猪膘肉，马上给你夹上一块更大更肥的，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如此循环往复，永不停息。15岁的我正是吃长饭的年龄，平时总觉得没有吃够过，但这次我有被撑死的感觉。

湖边到处停靠着猪槽船，没有人管也没人收费，我没事就跑船上折腾，还跳到湖里游泳，只是这夏天的湖水也能把人冻得够呛。要想划船上岛，自然有老乡开开心心的送你上去，要说给钱老乡恨不得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