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设是“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他要把PINTEC做成金融行业的芯

魏伟的目标是将PINTEC打造成嵌入金融机构中的“芯片”,充当驱动金融机构创新的核心引擎。

他的人设是“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他要把PINTEC做成金融行业的芯

由曦

 

每个人都有自己放松的方式。闲下来的时候,PINTEC集团创始人魏伟喜欢打一款90年代的游戏《帝国时代》,这时他不用动脑子,一两个小时下来,按鼠标的食指会麻,但是心却特别放松。作为一个创业公司的CEO,他每天工作就是和不同的人聊天,这对习惯用眼睛来观察世界的他来说并不最舒服的打开方式,尤其在这个浮躁而变化多端金融科技行业,焦虑感经常会不期而至。

 

“就像今天和你们聊天,我越聊越焦虑”,在PINTEC集团重组一周年之际,我坐在了魏伟面前,听他描绘了金融科技的发展格局和PINTEC集团现在和未来的方向,虽然嘴上说焦虑,但他的言语和逻辑却很清晰,也很享受这种“每一分钟的积累都会拉开竞争对手距离”的创业感觉,他的目标是将PINTEC打造成嵌入金融机构中的“芯片”,充当驱动金融机构创新的核心引擎。

 

在公司重组一周年的时间点上,作为创始人的他,想让外界知道这家公司在做什么,他知道我看了很多公司,希望沟通是双向的,而我则想近距离的观察他,多年的采访经验告诉我,创始人是了解企业的最好途径。

嵌入金融机构的“芯片”

 

用魏伟的话说,他是用眼睛而非耳朵去观察世界的。在这个过程中,偶有所得就会写在公号上,这个名叫“支吾者也”的号是他心灵的自留地,虽然除了同事和朋友外,关注寥寥,但魏伟还是请了专业设计师来排版,就像乔布斯坚持在用户看不见的地方也要把线路布置好一样,这是一种“范儿”。

 

魏伟在意一切外在“输出”的形式,包括他创立公司的名字,而这种用心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在和所有人讲名字的来源时,魏伟都会顺带再介绍一遍公司的梦想。

 

我们的谈话也是从PINTEC这个名称开始,在2016年对业务进行重组时,魏伟将之前一直没有站在前台的这家集团的名字选定为PINTEC,PIN在英文中的意思是“大头针”,但在芯片产业中,PIN有它固定的含义,意为“芯片的管脚”,用这个名字,魏伟是希望这家金融科技公司能取得高通公司在手机行业那样的地位,成为嵌入中国金融业核心业务的驱动引擎。

 

这与他过去的工作经验有关。研究生毕业后,魏伟先后在华为、诺基亚和飞利浦工作过,是手机行业的一枚老兵,手机产业除了苹果这样的公司,几乎所有的厂家都在用高通的芯片时,某种意义上说,是高通而非手机厂商在引领这个行业的发展。

 

在创业的过程中,魏伟感觉到,互联网金融发展到今天,中国的金融行业也需要这样的技术输出公司,来扮演类似高通在手机行业中扮演的角色,通过输出自身的能力来促进整个行业的转型。

 

2016年,魏伟将原本分散在各个业务线的能力“拢”了一下,将能够用模块化做成产品级别的分拆出来,其中一个是智能风控引擎,叫做“读秒”,另外一个就是智能资产配置引擎,叫做“璇玑”,再加上基金销售的牌照(虹点基金)和保险经纪(麦芬保险)的牌照,一起构成了PINTEC集团的核心。

他的人设是“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他要把PINTEC做成金融行业的芯

产业格局

PINTEC的野心和格局都刚刚好

 

魏伟看好现在产业的机会。

 

魏伟是IT行业的一枚老兵。在华为、诺基亚浦和飞利等公司工作过之后,2006年,他创立了一家专注于移动通信技术服务的公司银诺威。2007年,银诺威与当时中国最大的软件服务公司文思创新合并,魏伟任主管移动技术服务的副总裁。

 

15年IT领域的工作经验,让他对行业发展有了更深入的理解,而机会的判断就来源于对产业发展逻辑的把握。

 

目前市面上提供金融服务解决方案的主要有四类机构。其一是传统金融IT服务商,其二是银行系的金融科技服务公司,典型者如兴业数金和平安一账通,其三是BAT对机构的金融输出服务,比如阿里金融云、腾讯金融云,其四就是像PINTEC这样的金融科技公司。

 

在魏伟看来,前三类公司在金融输出这个事情上都有制约的因素,第一类公司缺少对业务了解,这些公司干惯了 “码砖”的活,让其设计一幢大楼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既不深入熟悉业务场景,又缺乏对技术架构的深入了解,第二类银行系金融科技公司有着强大的技术架构能力,但是对互联网环境下的业务不太熟悉。第三类机构相比前两个具有很大的优势,既有流量和对业务的认知,又有强大的技术能力,但是这样的企业不可能把金融服务输出作为自己的战略方向。

 

“我们刚刚好,卡位不错,野心又不是那么大”,这对很长时间一直在 “搬砖”的魏伟来说,历史性的机遇就这样出现在了PINTEC面前,“以前我们只看过猪跑,这几年才真正吃到了猪肉”。

 

过去,中国的软件外包服务行业长期停留在“交付”的水平。“交付”的意思是软件开发者完全按照甲方的要求去做,软件服务商是人家告诉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说像工地上”搬砖”的,这还是好的,遇到那些对业务需求说不清楚的甲方,工作就更没有办法展开了。然而,2012年以来,几十亿美元的风险投资硬生生的将很多企业的能力砸了出来,而监管机构开明的政策又让技术驱动的公司有了接触业务前端的机会,这使得原本想魏伟这样的在技术后台的IT男们,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到了业务。

他的人设是“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他要把PINTEC做成金融行业的芯

新金融的进化之路

服务能力不足的中小金融机构是最大的机会

 

在能用代码改造的行业中,金融无疑是体量最大的。

 

事实上,在这波新金融浪潮来临之前,中国的银行业就是科技运用水平最高的行业,这种应用由传统银行的IT部门来主导实施,但是这种发展模式,在这个变化迅速的时代,显示出了一定的不合时宜性,具体体现在科技部门与业务部门泾渭分明的机构划分,难以将业务需求很快的变成业务迭代和产品更新。同时,银行对于金融业务所展现出的场景化趋势,也难以很好的适应。

 

这就为新金融企业留出了发展的空间。

 

而在这个变化的过程中,魏伟一直没有间断思考。

 

2011年,魏伟离开文思,就读中欧商学院。当时,他是全班唯一全脱产的学生,当时,从事了十几年的技术行业的他,感觉到中国创业的机会在于将技术应用于各个行业,比如华为就是将技术应用到通信行业,在写毕业论文时,他就和同班同学们讨论,将技术应用到什么行业会有机会,金融这样万亿级别的市场无疑是最重要的赛道。

 

于是,就有了2012年他和同学一起的创业项目,一家企业征信公司,做的就是将银行对企业尽职调查时的文字信息数字化,这是金融大数据分析的第一步。一年之后,互联网金融的大潮又在国内兴起,当时国家持积极鼓励的态度,由于做的就是把信息数字化,方便尽职调查的事情,而后者又是放贷的核心,魏伟和伙伴们又做了一些交易型的业务,由于在技术和运营方面有着深厚的经验,又加上市场资金充裕,业务很快就迎来了可观的流量和良好的商誉。

 

但是监管和资金市场的变化,已经让以P2P和比特币为代表的第一波互联网金融的热潮退去,“P2P就是一个典型,它出生在恐龙时代,但是现在的合规要求,让它只能做一只蜥蜴”。

 

魏伟意识到,互联网金融下半场,拥有牌照的金融机构将是主角,对B端的技术输出服务将是一个巨大的机会,这也是他重组PINTEC集团的重要原因。在他看来,中国互联网金融发展,将经历形成数据——解决高效交易——再到高水平的数据应用这样一个过程。如果说创业之初的几个项目是形成数据和解决高效交易,而PINTEC最终的目标是达到高水平的数据应用,并将这个能力输出给广大IT能力弱的中小金融机构。

 

这就是他眼中PINTEC的远景。

 

结果导向

要赢?还是输了以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反思?

 

看到未来不一定意味着会走到未来。目标与现实之间总有巨大的鸿沟。魏伟和PINTEC如何跨越鸿沟呢?

 

在写完《蚂蚁金服:科技金融独角兽的崛起》这本书之后,我对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思考了很多,现在的看法是,企业的成功与否最终取决于企业文化,有意思的是,魏伟与我不谋而合,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所以的胜利都是价值观的胜利,而这种文化与价值观又和创始人自身有着密切关系,阿里巴巴、腾讯、百度、京东这些中国互联网企业,毫无例外的都有创始人的浓重烙印,创始人的远见、坚持和执行力,让这些企业一步步走到今天,同样的, PINTEC能走多远,与魏伟本人有很大关系。他的优缺点很大程度上将放大到这个组织身上。

 

在采访的后段,我们的谈话更多聚焦于他本身,以及他创业以来的心路历程。

 

“对于一个人来说,一种说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种说法是人会持续的进步,你更相信哪一种?”,我向魏伟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也一样困扰着我。

 

“人是可以进步的”,为了说明这个问题,他举了自己在行为风格测试中的例子,在知名的PDP行为风格测试中,根据不同人风格特性的不同,分别用了5种动物来代表,分别是:老虎型、孔雀型、考拉型、猫头鹰型和变色龙型,老虎是结果导向的人,孔雀是喜欢作秀、喜欢被人夸奖的人,猫头鹰十分注重细节,考拉与世无争,注重和谐,变色龙兼具前四种性格。

 

魏伟第一次做这个测试的时候,结果是猫头鹰型的考拉,那时他想的是团队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吵架,“要是因为100块钱吵,我宁可掏100块钱给你”,但当他2011年在中欧商学院再进行同样的测试时,他就变成了老虎类的变色龙,现在他对因追求结果而破坏团队的和谐并没有不好意思。

 

“如果现在回想起来,在公司创业的早期,我们有太多像我一样的人”,魏伟意识到,即使今天的他已经意识到了结果的重要,但是仍然需要引入更多强结果导向的人,来进一步改良团队的基因,而他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也正在逐渐改变自己,“我终究变不成老虎,但是我卡拉的分值已经被人为按到最低了”。

 

对于组织来说,过程再美好,没有最终的结果,也没有任何意义,像埃隆·马斯克、史蒂·夫乔布斯这样的人,都给组织订下了看似无法完成的目标,才成就了今天的事业。尽管这样做并不是他内心最舒服的,但是为了达成组织的目标,他依然会“本色出演”。

 

在7月3日魏伟的一篇公众号文章中,他写道,

 

“我们的使命,就是要赢”。

 

乐观的悲观主义者

 

但是结果导向的文化并不意味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在刚刚进行完的团建中,魏伟再次和团队强调了PINTEC的核心价值观,包括,“不以恶小而为之,做积极的悲观主义者,自助者天助,独立思考,结硬寨打呆仗,承担责任,做大事不抱怨”。

他的人设是“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他要把PINTEC做成金融行业的芯

 

将“不以恶小而为之”放在首位,体现了他的价值导向,魏伟心里清楚,今天任何的作恶,即使能将企业推向成功,未来也会埋下失败的种子,就像唐朝起于藩镇而衰于藩镇,他告诉员工,在机会面前,要保持对金融的敬畏、对科技的幻想以及对用户的尊重,不为颠覆,只为了在金融领域更好的实施技术。

 

而“积极的悲观主义者”则是魏伟自己的人设,他做事情总会给自己留有后手。比如,当同行们在金融业务领域高歌猛进的时候,魏伟就坚持要把能拿齐的牌照都拿齐,后来证明,这一步很有远见,现在金融的监管强调凡是做金融业务的都需要有相应的牌照。凡事都有两面,这种行事的风格也给他带来了问题,现在魏伟反思,当初如果在二手车、二手房贷款市场再激进一些,可能今天又是不一样的一个结果。然而转念一想,也有可能因为过度投入而毁了公司。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界总会湮灭,每一个人的结局在出生的时候已经注定,组织和文明的发展也是这样,这是魏伟“悲观主义者”的基本语境。但是即便如此,已经财富自由的他依然在思考、努力并践行,恐怕就要归结于“乐观”这个定语了,这一切来源于他对目标的追求和不甘平庸的本性。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让我什么也不做,我会很焦虑的”。

他的人设是“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他要把PINTEC做成金融行业的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