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汇兑危机：政策失误与结构脆弱之殇文丨沈安阿根廷之所以面临金融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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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沈安

阿根廷之所以面临金融危机，是过度借债维持经济增长战略的结果。阿根廷现政府在两年内举借公共外债800多亿美元，超过过去10年公共外债的增长量。这场金融风暴的源头则是2013年美国开始的货币政策调整——放弃量化宽松政策。这一政策调整导致资金回流美国进程的开始，一些新兴经济体随之进入汇市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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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初，美元升值引发的金融风暴迅速席卷全球，一些新兴经济体面临金融危机的威胁。阿根廷成为第一个沦陷的重灾区。阿根廷货币比索大幅度贬值——在被称为“黑色星期四”的5月3日，美元汇率当日上涨8.27%，突破1美元比23.30比索。5月底达到1美元比25.5比索。

经过阿政府和央行多方采取措施，汇市初步回稳。虽然没有出现某些媒体大肆渲染的所谓经济“崩溃”，但前景仍不确定。经过这场危机的冲击，阿经济面临走向衰退的危险。

结构脆弱的经济体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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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国际金融风暴席卷而来，首当其冲的总是那些经济和金融结构脆弱的经济体。这已是无须证明的历史经验。结构失衡是阿根廷经济的痼疾，由来已久。多年来，每当阿根廷遭遇金融风暴或经济危机，人们都会把结构脆弱、政策失误，作为要素一一列出。这次也不例外。

痛心疾首的阿根廷经济学家们和国际专家学者反思危机内在原因时，纷纷把矛头指向近年来出现的财政与国际收支“双赤字”。而引起“双赤字”的政府举债发展战略，以及货币、债务、财政和汇兑政策方面的失误，更是批评的对象。

阿根廷的结构问题是：经过前5年衰退，经济刚刚开始复苏。通货膨胀压力大，物价上涨。利率过高，投资不足，企业缺乏增长动力。债务过高，偿债负担沉重，支付能力有限，融资受限。汇率失衡，本币币值长期高估。国际储备不足，融资能力有限，对外依赖严重，靠借债发展，借债还钱。财政赤字和国际收支赤字严重，即所谓“双赤字”，是经济和金融发展的致命弱点，最容易受到外部冲击。

这种脆弱的经济结构使投资者，特别是投机于金融市场的外国投资者，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撤资逃走，转向具有更大吸引力的诸如美国等市场。阿根廷经济学家指出，这种“双赤字”严重的经济体，一旦受到外部冲击，必然发生金融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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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政策失误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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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双赤字”问题，是过度借债维持经济增长战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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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现政府在两年内举借公共外债800多亿美元，超过过去10年公共外债的增长量。这种政策导致“双赤字”——公共赤字占GDP比重高达3.9%，贸易赤字占GDP比重5%以上。

受此影响，阿根廷偿债负担迅速加剧，超出国家偿债能力。阿根廷今年共有650亿美元公共外债到期，迄今已经清偿30%，政府还要筹措430多亿美元用以还债。对于这个国际储备仅有640亿美元的国家来说，只能通过借债维持支付能力。此外，近日将有价值250亿美元的央行债券到期。危机期间央行为平抑汇率已经损失近百亿美元的国际储备，如果投资者出手到期债券，央行将没有足够资金兑付。所以有评论说，阿政府和央行已经“没钱接盘”，不得不求助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申请300亿美元应急贷款。形势紧急。如果没有足够的资金及时补充，阿将面临丧失支付手段的危机，届时汇兑危机必然转化为债务危机和全面的金融危机。

借债维持增长战略的另一个后果是通货膨胀居高不下、利率高企，使比索面临巨大贬值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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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以来，阿根廷是拉美通货膨胀率最高的国家之一。2015年以来。马克里政府把治理通货膨胀作为财政和经济政策的主要目标，但一直没有实现。其开放自由汇兑，放开物价的政策，导致物价飞涨，通货膨胀率节节上升。今年前4个月累计通货膨胀率已超过25.5%。高通货膨胀造成高利率。政府依靠高利率控制通货膨胀，基准利率在危机前即已达到20%以上，危机期间更高企至40%。这种高利率还会维持一段时间。这种紧缩政策下的“衰退利率”，将使经济无法增长。

受国际市场不利形势影响，阿根廷近年出口下降，外汇收入不足，加上通货膨胀压力，本国货币比索愈加疲软，处于长期贬值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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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比索近2年多来连续贬值，从2015年12月初马克里政府上台时的1美元兑7.8比索贬值到现在的兑25比索。今年前4个月贬值加速，累计贬值31%。

央行操作和政府决策失当，也对汇市产生负面影响，诱发市场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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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底，央行决定对持有央行债券的外国人征收金融收益税，直接导致投资者纷纷抛售央行债券，抢购美元的风潮，成为随后5月初大危机的诱因和前奏。

汇兑危机后衰退风险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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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汇兑危机对阿根廷经济造成巨大冲击，衰退风险明显增大。受危机影响，阿面临以下不利因素：

已经大幅贬值的比索今后还会继续贬值，推动通货膨胀攀升。政府采取的危机对策，即紧缩政策，如不改变，将导致生产性投资下降，经济减速。财政愈加困难，政府实际上丧失支付手段的困境，一时难以过去。政府必须竭尽全力筹措资金，以保证不发生债务违约，避免债务危机和更大规模的金融危机。资金外逃短期内难以遏止，资金短缺加剧。

此外，今年阿遭遇干旱，农业歉收，出口能力下降，不得不从美国进口大豆以保障本国豆油生产。

面对如此严峻环境，阿既要克服汇兑危机带来的负面影响，稳定汇兑市场，又要继续促进经济复苏，才有可能避免衰退。危机前3个月的经济增速已连续递减。阿央行目前乐观的估计是，今年经济年增长率可能达到2.5%，低于去年的2.7%，更低于政府预算原预计的3.5%。

新兴经济体面临金融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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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风暴波及世界许多国家，包括发达国家和地区，几乎处处发生货币贬值。但相对来说，新兴经济体受影响最大。阿根廷面临危机并非孤例，今后可能还会有其他经济体步其后尘。但是，就此断言说一场金融危机将席卷新兴经济还为时过早。

当前这场金融风暴的源头是2013年美国开始货币政策调整，宣布放弃量化宽松政策。这一政策调整导致资金回流美国进程的开始，一些新兴经济体随之进入汇市动荡，货币贬值，资金外流。这是当今世界经济结构决定的大格局，不可避免。6月加息后，美国是否继续调整利率，特朗普“美国第一”的强硬贸易政策如何变化，美元是继续升值还是走软，美国经济走势如何，都还要观察。特朗普政府政策的目的之一是保持美国的经济霸权地位，就必须保持美元的霸主地位，而只有美元保持高汇率才能实现这一目标。美国的不确定性，决定了当今世界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同样也决定了新兴经济金融形势的不确定性。

对于新兴经济体来说，这些都是自己无法左右的，也不能指望美国政府或其他什么人发善心宽待自己，给予优惠待遇。只能静观其变，及早做出对策，把自身问题解决好。阿根廷等蒙受严重损失的国家，须痛定思痛，亡羊补牢，堵塞本国金融体系存在的各种漏洞，备足资金，准备迎接更大风暴的袭击，保全经济，然后再求发展。这才是万全之策。

（作者系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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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丨南方杂志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