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加过很多葬礼,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一只猫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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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再见,咕噜!

我参加过很多葬礼,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一只猫的葬礼

“我们要怎么处理它的尸体?”

 

从宠物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客厅的地上乱七八糟散落着毛毯、注射器、营养膏,而沙发上的它已没了呼吸。

 

它是一只肥嘟嘟的花猫,比起“它”,我更喜欢用“他”称呼这个捣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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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是从朋友家抱回来的。

他叫“咕噜”,关于他的品种,身边的人说法不一:褴褛猫、混了波斯猫、混了布偶猫?我没仔细考究过,别人问起时,也只说他是只长得洋气的土猫。

 

咕噜是我从朋友家接来的,明明是只公猫,却长得十分娘气。胸口有一大团白毛,像吃西餐时围在脖子上的餐布,走路时喜欢竖起炸开的长毛大尾巴,假装自己是只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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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岁半的咕噜。

很多人说咕噜面相凶狠,这全怪他的烟嗓,沙哑的喵叫一点都不性感,反而像八九级噪音。朋友们开玩笑说他怕是吸多的二手烟,我却只觉得他是在装狠,装多了也就忘记如何发出正常的猫叫。

咕噜的生命只有一岁半。

 

你无法接受,一个前天还在冲你卖萌和张牙舞爪的大肥猫生病后很快就奄奄一息,你压根没想过告别这件事,就得突然面对一具冰冷僵硬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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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咕噜玩是我每天的日常。

“我们去宠物医院看可不可以火化吧!”看着一言不发的我,弟弟打破沉默并开始把咕噜往宠物包里装。

 

提着咕噜下楼出小区,就像每次提着他去看病或者串门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极其安静。

 

本以为宠物医院就可以进行宠物遗体火化的我们在去到医院后被告知:宠物火化需要找宠物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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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殡仪馆外墙。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殡仪馆在极其遥远的城市边缘——青山区的一个小村子里,从地图上显示,我们打车过去需要两个多小时。

 

宠物医院的医生告诉我们殡仪馆那边可以派车来接,但拨通咨询电话后,对方说派车过来太耽误时间,建议我们自己过去。

 

挂掉电话后,我们站在马路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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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墓园

“我们把他埋在小区的树下面吧”,这次换我打破沉默。弟弟立刻反对,“小区物业肯定会阻止的。”

“我们等到晚上行动?”“会被当成小偷的。”

“我们找个远一点没人的地方?”“咕噜这么大只,我们还得去买工具。”

 

一轮对话后,我们依然毫无主意。

 

我再次拨通宠物殡仪馆的电话,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自行过去总费用可减1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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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墓园

接下来问题又来了,火化后的骨灰怎么办?殡仪馆有墓地,价格不便宜且只有三年期限,最关键是墓地离家太远,扫墓又成了问题。

 

“如果买了墓地,那三年后怎么办?如果把骨灰盒带回来,骨灰盒要怎么办?”碎碎念的我压根没时间悲伤,想和咕噜好好告别却发现告别原来困难重重。

 

来不及讨论如何处理骨灰盒,弟弟就叫了车,因为我们得赶在天黑下班时间前到达宠物殡仪馆。带咕噜去火化的过程变成了一项有时间限制的任务,我们都是第一次闯关的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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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的骨灰就装在这些小盒子里。

坐上车,终于有时间回复微信上关心咕噜病情的朋友们,当我一一说明情况后,被安慰时反而情绪开始崩溃。

弟弟在前排玩着手机,我在后座一个人偷偷地抹眼泪,窗外陌生的风景在倒退,跟咕噜朝夕

相处

的画面也在回闪。

 

咕噜很黏人,喜欢抱着人也喜欢被抱;咕噜喜欢喝鱼缸里的水,但从不吃鱼缸里的鱼;咕噜很怕狗,看着别人家的狗吃自己的猫粮也只能忍气吞声。

咕噜很贪吃,藏起来的未开封薯片也能轻易偷吃干净;咕噜不喜欢洗澡,一说洗澡他就躲起来耍赖;咕噜不喜欢逗猫棒,因为我曾用逗猫棒教训过他。

看着窗外的风景从熟悉到陌生,高楼变成湖泊荒野。阳光灿烂刺眼,让我恍惚有种在旅行途中的错觉,只是心里空空荡荡,像缺失了很大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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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赶到宠物殡仪馆,太阳已经西沉。

 

告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还有好朋友在过来的路上,能否晚些再火化。

我参加过很多葬礼,这是第一次参加一只猫的葬礼,我不想气氛过于沉重,但也做不到过于轻松,我尴尬地不知道用怎样的表情,我努力制造话题,却也只想一个人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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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殡仪馆内部。

咕噜被推进火葬炉的那刻,我知道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冲我卖萌,看不见他犯傻,也看不见他瞪着大眼睛看我了。

火化的过程太过漫长,等待的时间里我跟宠物殡仪馆里的阿姨聊起天。“我们这里虽然偏,但每天都有人送宠物过来火化。”

 

这家宠物殡仪馆位于严西湖畔,张公山寨旁,有点世外桃源的风景,远离尘嚣,依山榜水。说是殡仪馆,其实只是面积不大也不算小的一栋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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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殡仪馆周周围很安静。

后来,我们才知道武汉有三家宠物殡仪馆:东西湖区的“万物至上宠物纪念馆

、青山区的“宠愿”,以及新洲区的“回归自然

 

当朋友们知道小动物保护协会收留的流浪猫流浪狗就在这个殡仪馆旁边时,他们有些惊讶地跑出去参观。

 

几分钟后,手机传来信息,“你快出来看,这里有只猫长得很像咕噜。”

 

我参加过很多葬礼,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一只猫的葬礼我参加过很多葬礼,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一只猫的葬礼

小动物保护协会收养的流浪猫狗。

往流浪猫区域走,很快就看见了那只跟咕噜外貌相似的猫。朋友提议:你收养这只猫吧。但只有我最清楚,其实他们一点都不像。

 

平房后面是一片宠物墓地,矛盾着还是决定走进去看看。

 

墓地都是小小个,每个都放着宠物生前的照片,有的放着玩具,有的写着寄语。

看着这些曾经可爱的小生命,心情越来越伤感,有很多话想说给咕噜听。只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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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墓园。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抱着咕噜的骨灰盒,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家。咕噜的火化费只七百元,但来回的路费将近五百。

一个养狗的朋友见着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打趣道,“听说宠物火化是按重量收费,那我家那只大肥狗不得花很多钱?”

 

手机里不停收到朋友们发来的慰问,我反复说自己没事。的确,我感觉自己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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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咕噜的喵叫声,家里变得异常安静。以前我总是抱怨咕噜太吵,喜欢不停吐槽他一点都不乖也不可爱。

 

不会表达和喜欢说反话真的是很多人的通病。

 

突然想到咕噜在宠物医院治疗时,医生说“猫疼的时候,喵了你也听不懂”。

那么人呢,明明会说话,却不能好好表达自己的爱和痛。

text 二十四口

photo SANTA

如果那一天到来,

你会怎样和你的宠物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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