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 | 穿越雪原,他想在非洲虚度时光

海明威 | 穿越雪原,他想在非洲虚度时光

  我没有去过非洲,

非洲有什么魔力,

我不知道,

也形容不出来。

有两个人,

无比热爱非洲。



一个是海

明威。1933年,他第一次去非洲,在那里待了一年零两个月,并创作“非洲四部曲”。20年后,他又去了非洲,从1953年待到1954,称自己这是回家。



另一个是陈见星。笔名“非洲的青山”,大家叫他“中国狮王”。2009年他从外交部辞职,至此深入非洲,和动物一起生活。他曾拍摄一只名叫希拉的母豹,希拉总是安静地坐着,平静地看着他。后来他在书中写希拉:“与她对视的一刹那,真是非常感动。一只猛兽能对你给予如此信任,感觉仿佛是上天的恩赐。”



信任。完整的信任。是我深深迷恋,也是让我感到共鸣的东西。



因为稀少,所以可贵。



今天的文章,来自海明威的短篇《穿越雪原》,只有3275个字。你可以只读前半部分,看看人融入自然时的样子。如果你懂得,你就会明白人人心中所想的“诗和远方”为何物。





海明威 | 穿越雪原,他想在非洲虚度时光


摄影:陈见星(非洲的青山)





穿 越 雪 原

by 海明威



缆车又颠簸了一次之后停下了。这个时候雪已经严严实实地封闭了轨道,它不能再继续前进了。狂风掠过山坡上裸露的地面,在挡风的地方将表层的雪吹积成堆。尼克正在行李车中给滑雪板打蜡,把靴子塞进铁制的脚趾套里,并且还紧紧地扣上夹板。他从车上斜跳到一个坚硬的雪堆上,马上弹跳旋转,屈膝缩着身子,撑着滑雪杖,迅速地溜下山坡。



 

乔治在下方白茫茫的雪地上一起一伏,然后就慢慢消失了。尼克跃下山之后,飞奔而去。此时他心里没有别的念头,只想着要尽情飞腾,还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坠落。不久,他把身体挺起来轻轻朝高处滑行,之后又急转直下,朝下越滑越快,最后迅猛地冲下一个陡峻的长坡。这时雪就从他身下纷纷掉落。为了降低重心,他弓背下蹲,几乎坐到了身后的滑雪板上,只见雪如飞沙走石般冲天而起,他意识到他前进的速度太快了。但他还可以支撑得住。他不会因失去控制而跌跤。后来,他被风吹到了坑洼里松软的积雪中,一下子绊倒了。他接连翻了几个筋斗,脚上的两柄滑雪板噼啪碰撞,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中了枪弹的兔子一样。但是不久之后就停下了,他两只腿互相交叉着,滑雪板朝天翘起,他的鼻子和耳朵里灌满了雪。

 

乔治站在山坡下不远的地方,使劲拍去他风衣上的残雪。

 

“你的姿势真美妙,尼克,”他对尼克大声叫喊,“那个烂糟糟雪坑真的很讨厌,也把我绊了一下。”

 

“在大峡谷滑雪又会怎么样呢?”尼克仰卧着,乱踢滑雪板,挣扎着站起身。

 

“你得靠左边滑。谷底有栅栏保护,你急速滑下去得来个大旋身。”

 

“稍微等等,我们一起去。”

 

“不,你还是先走吧。我特别想看看你是怎样溜下这个大峡谷的。”

 

尼克·亚当斯从乔治前面走过,他那宽厚的脊背和金黄色的头发上依旧残留着雪花。他开始慢慢用滑雪板的边棱滑行,迅速下山,脚下晶亮的雪粒发出咝咝的声响。当他在波峰起伏的山谷里奔腾而下的时候,就好像在上下飘荡。他朝左边滑去。最后,当他朝栅栏冲过去的时候,他双膝紧紧地互相靠拢在一起,就像拧螺丝钉一样旋转着自己的身体,又把滑雪板陡然朝右带去,扬起一团雪雾,随后放慢速度,与山坡和铁丝栅栏互相平行,而后停了下来。

 

他朝山上望过去。乔治正以内外旋转的滑雪姿势,弯曲着双膝迎面而来。其中一条腿在前面弯着,另一条腿在后面拖着。他的滑雪杖就像某些昆虫干瘦的腿那样悬着,当它们蹭着地面的时候,掀起一阵阵的雪浪。最后,他单腿下跪,整个身体来了个漂亮的右旋,然后蹲伏而行,双腿前后滑动,身躯前倾旋转,雪杖就像两个光点,曲线格外分明。这一切全都发生在一团狂骤的飞雪中。

 

“我不敢倒旋滑雪,”乔治说,“雪实在是太厚了。你做得实在是美极了。”

 

“我的腿可不会下蹲旋转呀。”尼克说。

 

尼克用滑雪板把栅栏顶上的一股铁丝压低,乔治趁机溜了过去。尼克跟他来到大路上。他们沿路屈膝滑行,进入一片大松林。路面已经变成光滑的坚冰了,被托运木料的车队染上了一种橙红色和草黄色互相交染的斑痕。两个人沿着路旁的雪地慢慢滑行,大路朝着一条小溪陡然倾斜下去,然后又直奔上山。他们在树林深处看到一座久经风雨侵蚀,屋檐低矮的房舍。从林子里看,这房子泛黄了。走进一瞧,才看到窗框涂成绿色。油漆已经在剥落了。尼克用一根滑雪杖把脚上的夹板敲松,踢掉滑雪板。

 

“我们还是随身带着滑雪板上去好一些。”他说。

 

他扛着滑雪板,攀登陡峭的山路,鞋和上面的钉子接连扎进脚下的冰冻里。他听见乔治紧跟在后,一边喘息,一边跺掉靴跟上的雪。他们把滑雪板收拢到一起,竖放在店墙上面,相互弹掉对方裤子上的雪,把皮靴上的雪跺了个干净,随后就走进客店。

 

屋子里很暗。一个大瓷炉在角落里熊熊燃烧。天棚显得很低矮,屋子四周摆着满是酒渍的桌子,后面摆着光滑的长凳。火炉旁边,有两个瑞士人正坐在一起抽烟斗,面前摆着两杯浑浊的新酒。火炉的另一旁有几个男孩子,他们都脱下上衣,靠着墙坐下。隔壁房间里的歌声停止了。一个身着天蓝色围裙的少女走了进来,询问他们要什么牌子的酒。

 

“要一瓶西昂(位于瑞士西南部,以出产名酒著称)酒,”尼克说.

 

“你看好吗,乔治?”

 

“好的,”乔治说,“你对酒比我内行多了。我什么酒都行。”

 

那姑娘走出去了。

 

“没有什么运动比滑雪更好的了?”尼克说,“当你长距离滑行第一次停下来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嘿,”乔治说,“简直是妙不可言。”

 

那个女侍者把酒送来了,瓶塞子很难撬开。但是尼克最后把酒瓶子打开了。女侍者已经出去了,他们听到她在隔壁房里唱德语歌。

 

“酒里有一点软木塞子的碎渣子,没关系。”尼克说。

 

“不知道她有没有糕点。”

 

“我们问问看。”

 

那个女侍者回来了。这时尼克才发现她的围裙鼓鼓囊囊地遮着她的大肚子。尼克暗自思忖:真奇怪,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你在唱什么歌?”他问她。

 

“歌剧,德国歌剧。”她不怎么喜欢讨论这个话题,“我们有苹果奶酪卷,不知道你们想不想要。”

 

“她不太热情,对不对?”乔治说。

 

“噢,是的。她不认得我们,也许她认为我们要取笑她的歌呢。她或许是从讲德语的地区来的,因此不高兴。她可能还没有结婚就已经怀孕了,因此她才不耐烦。”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结婚呢?”

 

“她手上没有戴戒指啊。见鬼,这附近的姑娘都是弄大了肚子才结婚的。”

 

门开了,一群伐木工人顺路走了进来,他们在房间里跺着靴子,散发着热气。女侍者给这帮人送来了三升新酒,他们坐在两张餐桌旁,安静地抽烟。他们把帽子摘了下来,有的人背靠着墙,有的人趴在桌子上。屋外,运木雪橇上的马偶尔抬起头,铃铛就会发出刺耳的声响。

乔治和尼克都很高兴。两个人很合得来。他们都知道,他们回家的路程还很远。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尼克问。

 

“今天晚上,”乔治答道,“我得赶十点四十分从蒙特罗开出的那一趟车。”

 

“我真希望你再待一天,我们明天就能去滑雪了。”

 

“我得上学呀,”乔治说,“尼克,你不愿我们在一起痛痛快快地玩一场吗?把滑雪板带着上火车,找个地方我们好好滑个痛快。接着我们就继续赶路,在客店里过夜,一直越过奥伯兰,到瓦莱,跑遍整个恩加丁,只带上修理工具和背包里的毛衣和睡衣,学校啊什么的,统统见鬼去吧。”

 

“好的,那么就这样穿过斯瓦兹瓦德。走遍所有的好地方。”

 

“就是你去年夏天钓鱼的那个地方,对不对?”

 

“是的。”

 

他们吃着苹果奶酪卷,把剩下的酒喝完了。

 

乔治背靠着墙,闭上眼睛。

 

“我喝了酒总是会有这样的感觉。”他说。

 

“感到难受?”尼克问。

 

“不是。我觉得舒服得很,只是感觉有一点奇怪。”

 

“我明白。”尼克说。

 

“当然。”乔治说。

 

“我们再来一瓶怎么样?”尼克问。

 

“我不喝了。”乔治说。

 

他们坐在那儿,尼克将胳膊肘抵着桌子边,乔治依靠在墙上。

 

“海伦快要生孩子了吧?”乔治说,他身体离开了墙,伏在桌子边上。

 

“是啊。”

 

“什么时候?”

 

“明年夏末。”

 

“你开心吧?”

 

“对啊,现在就很开心。”

 

“你准备回美国去吗?”

 

“我想应该会的。”

 

“你很想回去吗?”

 

“不。”

 

“海伦呢?”

 

“不。”

 

乔治默默地坐着。他看着那只空酒瓶和空酒杯。

 

“特别苦闷,是吗?”他说。

 

“不,也不完全是。”尼克说。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尼克说。

 

“你们今后在美国会一起滑雪吗?”乔治说。

 

“不知道。”尼克说。

 

“山不太多吧。”乔治说。

 

“不多。”尼克说,“石头太多,树木太多,并且也太远了。”

 

“不错,”乔治说,“加利福尼亚就是这样。”

 

“是的,”尼克说,“我以前去过的地方都是这样。”

 

“对啊,”乔治说,“都是这样。”

 

那些瑞士人站起来,付了账,走出去了。

 

“我真希望我们也是瑞士人。”乔治说。

 

“他们都有大脖子病。”尼克说。

 

“我不信。”乔治说。

 

“我也不信。”尼克说。

 

两人都笑了。

 

“或许我们没机会再在一起滑雪了,尼克。”乔治说。

 

“一定有的,”尼克说,“如果不能滑,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我们会一起滑的。”乔治说。

 

“一定啊。”尼克赞成地说。

 

“希望我们就此说定了。”乔治说。

 

尼克站起来,把风衣扣紧。他朝乔治弯下身,把竖在墙上的两根雪杖拿起来,把中间的一根插在地上。

 

“说定了也没有什么好处。”他说。

 

他们打开门出去了。外面特别冷。雪冻得很硬。眼前有条路直奔山坡而去,通到松林里。

 

他们把竖在客店墙上的滑雪板拿起来。尼克戴上手套。乔治已经扛着滑雪板上路了。现在他们要一起飞奔回家了。



-END-



作者介绍:



        摄影:陈见星(非洲的青山)

——“中国狮子王”。在非洲大草原陪伴狮子、豹子等生活16年。曾在外交部工作。目前是坦桑尼亚国家公园驻中国办事处代表,也是中国长时间观测、拍摄非洲野生动物第一人。



        文字:海明威

——出生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市郊区奥克帕克,美国作家、记者,被认为是20世纪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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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物质,在简单的生活中,人能回归本性。

这就是我与海明威感同身受的地方。

——陈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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