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学霸不当外交官，回国种地养猪终于熬出年销20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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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养土猪，种放心菜。这位“菜贩子”将生鲜搬上淘宝，搬上外卖，终于开始赚钱了。他曾立志要在纳斯达克上市，还吸引拍过《来自星星的你》的SBS电视台跑到农场。

文｜姜雪芬

“如果提前了解了你所要面对的人生，你是否还会有勇气前来？”电影《无问西东》中，四个不同时空里，出自清华大学的年轻人，在时代的考验下，探索立世之道，只问初心，寻找自我和坚守。

而在江苏无锡，也出了一位拒绝去外交部工作的北大毕业生杨舒春，他在西班牙闯荡十年赚了几百万元，却义无反顾回乡种地。

6年前，杨舒春一头扎进农场时，80亩的土地一片荒凉；6年后，他的农场生机勃勃，不仅在淘宝上开了北大杨哥店，还入驻口碑、饿了么等外卖平台，做到年销售额2000多万元。

常有人道生鲜电商是电商领域的最后一片蓝海。然而这片看似美好的蓝海中，漂浮着大量创业项目的遗骸。杨舒春也曾幻想过把农业做到纳斯达克，在砸钱死撑交了学费后，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门细水长流的生意，只能靠时间慢慢熬。带着处女座的偏执，他一边自建配送团队，一边熬耐心做服务。

即便店铺在2016年开始实现微盈利，离“成为生鲜电商中能够盈利的那1%”又近了一步，但还是有很多人包括父母无法理解他的选择。但是他并不在乎，对他来说，怎么成为盈利的那1%，用互联网让更多的人吃上无公害放心菜才是最应该思考的。

“不过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回国种地养猪

时值岁末，北方已是寒风呼啸，田间更显萧条。杨舒春的德仓农场在无锡市东南方的一处江南水乡城镇里，小路两旁的田里种满青菜，在冬日里却满是生机。放眼望去，80亩农场的另一端尽头处，几个白色大棚里也有点点翠绿，与之相隔几十米处，是片片鱼塘、猪圈和散养鸡休息的房子。

1999年，杨舒春以无锡市文科第二名成绩考入北京大学西班牙语系。读大三时被外交部选派到西班牙公费留学一年，毕业后通过了外交部入职考试，父母盼着“以后家里出个外交官，绝对是光宗耀祖的事”。孰料，就在入职前三天，他拒了外交部工作。“并不想过一眼望到头的人生”，尽管被问过很多次“拒当外交官”的原因，他依然坚定地回答。

杨舒春在西班牙

当时，杨舒春在西班牙接触了很多白手起家的华人，他对做生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拒绝外交部工作并赔了违约金之后，他与父母彻底闹掰，只身一人再赴西班牙，靠做外贸攒下几百万元，还拿到了西班牙绿卡，在当地买了车子房子。

2011年夏天，父母到西班牙探望杨舒春，对当地“自来水可以直接饮用”感到十分震惊。心里五味杂陈的杨舒春想到国内的食品安全问题，一年后卖房卖车放弃国外的一切，决定回家搞农业。

当得知儿子回国与三个合伙人凑了130多万元投入农场，还挖鱼塘，盖猪圈，建养鸡场，父亲勃然大怒，加上之前对儿子拒了外交部工作仍无法释怀，直接撂狠话“种地能赚钱我就去自杀！”

杨舒春和父母

但是杨舒春没有放弃，他与合伙人研究使用秸秆进行生态发酵作肥料，半年时间又陆续投了300多万元。2013年，农场种出的3万多斤稻米丰收，获得了农业部农产品质量安全中心审定的无公害农产品证书。后又开始种植各种蔬菜，在农场内实现生态循环：散养鸡和黑毛猪食用农场生长的玉米等饲料，粪便反之用作植物肥料。2014年7月，他开了北大杨哥淘宝店。

虽然农场的活苦累脏，可杨舒春却乐在其中。随着北大学子陆步轩卖猪肉新闻在网上发酵，回乡种地养猪的杨舒春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拍摄《来自星星的你》的韩国SBS电视台也跑到农场。“韩国的年轻人多投身 IT、金融创业，鲜有做农业的，他们也好奇中国的年轻创业者在干嘛。”提到成为国外镜头里中国农业创业者的代表，杨舒春更坚定了做无公害放心菜的梦想。

向韩国SBS电视台讲述农业创业梦

但心里高兴之余，他不得不面对沉重的现实——盈利难。生鲜电商的痛点一个个暴露在他面前：受限于农场地域限制及冷链运输，生鲜销售范围无法快速扩大；通过快递发货，每一单物流成本20到30元；打包发货人员加上电商团队，人工成本高；生鲜非标准化，人工配货订单又无法避免出错，售后成本高；最初不懂包装，叶菜放在最下面，损耗率高达10%……

农场的黑毛猪

“虽然毛利率有40%，但2014和2015年，平均每个月亏2到3万元。”他叹息道。其他三个合伙人不愿意继续投资建设物流等设施，加上来自父母的压力，梦想着将企业做到纳斯达克的杨舒春，一筹莫展。

死撑两年将生鲜搬上外卖，

“连开29家店”年销2000万

转机发生在2016年。杨舒春清楚地记得那年夏天，琢磨着怎么活下去的他，接到口碑的一通电话，建议他走外卖试试。受到启发的他立马行动。之后，“北大杨哥”又入驻饿了么，“出乎意料，店铺日均订单由两三个增长到30多个，客单价超过100元，配送费也比之前便宜。”

杨舒春认真算起了一笔账：每个配送点一次性投入成本约为10万元，日常开支并不大。每个配送点招10多个兼职配送员，计件发工资。而随着短期内可预见的规模扩大，人工成本会进一步降低。

但合伙人并不看好这个模式，杨舒春决定孤军作战。在之后的一年时间里，他又一口气入驻饿了么等几大外卖平台，基于配送区域不同，在每个外卖平台上开出了29家连锁店，覆盖上海、无锡、苏州、温州、杭州、常熟六个城市，与之相应的是在线下建了9个中央配送点，平均每个配送点辐射方圆20公里居民区。

建立配送中心

在外卖平台上稳定下来后，配送成本降低到平均约12元一单。兼职配送员人均月成本约2000元，而且配送员同时还可作为网店打包发货人员，又进一步降低了人工成本。这期间，他开拓上海、杭州、温州等地的合作农场，制定种植标准，丰富可调配品类。

北大杨哥目前有200多个兼职配送员，店铺里的蔬菜都是前一天晚上采摘，第二天凌晨从农场送到各配送点，9点开始配送到户。杨舒春介绍，2016年，店铺不仅没有亏损，反而实现微盈利。2017年店铺实现年销售额2000万元，年盈利几十万元。

配货包装

大家本以为能稍微缓一口气，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杨舒春仍没有丝毫放松。目前店铺共拥有6万多粉丝，他调侃自己成了非主流“红人”，但是他这个“红人”每天都奋战在售后的第一线，一旦配货出了问题比如少放了一块姜；消费者对这一批产品的卖相不喜欢；客户收到的鸡多了个脖子、以为凑斤数，都希望找到他直接投诉。

“鸡脖子是赠送的，斤数是超的，但是造成了不好的体验，退款的话无条件同意，产品无须退回。”他对着采访人员念上午给买家回复的道歉信，语气颇有些无奈，但又因为留住了一个买家而面露喜悦。“中高端消费群体对服务体验要求高，我不能保证他们买到最开心的，但是一定保证他们买不了吃亏。”

即便在采访的过程中，杨舒春也每隔十多分钟都要拿出手机刷一刷，常常看着手机，话讲到一半，立马打电话让团队与买家沟通服务产品等事宜。回过神来的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自己恨不得每天24小时都盯着手机和电脑。

“将口碑奉为生存砝码”，杨舒春说目前店铺的复购率达60%，用户平均每隔3天下一单。毕竟死撑两年后的微盈利给了他熬下去的希望，如今的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用户。

“北大也可以出卖猪肉的”，

要成为盈利的1%

据波士顿咨询联合阿里研究院推出的《中国生鲜消费趋势报告》数据，从2012年到2016年，生鲜电商市场从40亿元人民币猛增至950亿元人民币。据艾瑞咨询《2018年中国生鲜电商行业消费洞察报告》，2017年，中国生鲜电商市场交易规模约为1391.3亿元，同比增长59.7%。

但是生鲜电商的处境却并不乐观，《2014-2015中国农产品电子商务发展报告》就显示，全国4000多家生鲜电商企业中，只有1%实现盈利，4%持平，88%亏损，剩下7%巨额亏损。

“这个行业标准化难，品控难，消费者培育难，最后一公里配送无论是与社区便利店合作还是自建站点，都需要长时间大面积投入。”杨舒春眼看着大量创业者入局又纷纷黯然退场，知名如美味七七、后厨网、鲜品汇、菜管家等企业都由于资金链断裂宣布倒闭，唱衰生鲜创业的声音不绝于耳。

但同时，盒马鲜生等新物种涌现，生鲜消费线上线下融合愈加紧密。“垂直领域仍尚无巨头，大家都在摸索，”杨舒春觉得这也意味着机会。

虽然目前的店铺盈利尚未抵消此前投资的几百万元，但杨舒春欣慰于“跨过了盈亏拐点”，看到希望的他将自己的名字注册成了品牌商标，同时还在忙着申请天猫店，以期覆盖更多的区域和消费群体。但是他如今已不再剑指纳斯达克，而是打算细水长流，靠时间慢慢熬出百年品牌。

农场捕鱼季

对于北大毕业后“拒当外交官”，如今在农业里苦熬，15年过去了，是否真的没有后悔过？杨舒春没有给出正面答案，他用2013年时任北大校长许智宏的话作为回答：“北大可以出政治家、科学家、卖猪肉的，都是一样的”。而这句话正是鼓励当时哽咽着称“给母校丢了脸、抹了黑，我是反面教材”的北大屠夫陆步轩。

对于他的选择，父母至今仍无法释怀，老人将精力慢慢转移到了小孙子身上，这让杨舒春有了更多的时间折腾梦想。“我没有时间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快过年了，能够让员工多赚点钱回家。”

编辑 | 范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