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现!罗平一村落里藏着这么个温泉…
早就想写写发贵温泉,可一直不敢下笔,唯恐笔拙文劣惊扰它纯真的梦。
我曾到过滇西腾冲的火山热海,近距离感受过那里温泉的神奇多姿、桀骜不驯与炽热多情,也到过号称天下第一汤的安宁温泉,还到过同处滇东、距罗平不过百余公里的弥勒。
体验过那里如下饺子般的人潮拥挤。罗平亦多温泉,只是它的知名度小——不要说外地人不知,就是很多本地人也不甚了解。但小有小的好处——正是这种小,让它少了些纷扰、喧嚣与无奈,多了份自在、恬淡与闲适。
发贵温泉就是这种小家碧玉般的温泉,深藏于块泽河畔一个叫发贵的偏僻小村子旁。
其实,很久以前就我“认识”它——它是罗平知名的“古十景”之一。康熙57年成书的《罗平州志》里有记录。——“州北六十里发贵村,温泉水洁如玉,惜在偏远,上连陡石,下临深溪,径路险仄,往浴者稀。”可惜我一直没有去过,甚至连发贵村在东南西北也说不上来。
三年前的夏至时节,县美协组织会员到离城十六七公里外的以洪村去写生。我不是会员,但卫国主席邀我同往游玩,于是有了以洪之行。他们写生的对象是盔甲山,一群美术家们很投入,很认真。我没事,只能在附近瞎转悠。无意间看到陡峭蜿蜒的山路延伸往山下的地方,有若干人家。
协会中有人说,那里就是发贵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突然想起了州志中的温泉,顿时心痒难摁,决定前往一探。美协会员祥波兄弟和年近古稀的张云贵老师决定和我一起去。说走就走,他们收了写生工具,由祥波开车前往。
沿着泥石铺成的粗糙山路小心前行,大约二十来分钟下到了山坳中的发贵村。温泉在哪里?我们仨都不知道。向村民打听,他们很热情,但只是告诉我们在前面,一直沿着路走。出了发贵村,来到了奔流不息、浩荡汹涌的块泽河边,却没有发现温泉的影子。
再往前行,山路更艰难,左边是峻峭的山,右边是湍急的河。幸好祥波是个老驾驶员,没有退却,我们继续前行。可直到我们又进入了一个叫“色依”的村子还是没见到温泉的影子。停车又向村民打听,才知道走过了,于是祥波只得调转车头往回找。
“看那里!肯定是那里”!在颠簸的车上,张老师突然有所发现,他语气激动地提醒我们。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我看到块泽河岸一处宽阔的地方,有数块稻田,稻田中弥散升腾着一片热雾。
我们仨都有些激动。停下车,好不容易找到条通往稻田的路,兴冲冲地往下走。路其实是个陡坡,泥泞、湿滑还长满荆棘,下到平坦处还有稻田的阻隔,我们干脆脱了鞋赤脚走过几条田埂。
一条冒着热气、在岩石间潺潺流动的溪水完全呈现在我们面前!脚下有些微烫的水流告诉我们——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发贵温泉!
这是条神奇的温泉之溪。处于稻田中的一片岩石群里。温流从岩石的罅隙中汩汩涌出来,叮咚的泉涌声和哗哗的流水声轻脆若铃,顺着低洼的石槽潺潺流动。到了块择河边,毫不犹豫地纵身汇入冰凉的河水里,没有半丝矫情与悲情。
流动的水是那样的绿,绿得胜过田中茁壮的秧苗,水是那样的清,清得难于用语言描述。难怪《罗平州志》中把发贵温泉称为“温泉漱玉”,还有什么形容能比这个更恰当呢?这是条纯粹的温泉溪流,不长,水流经的岩石长满青痕,岩石的罅隙中长满原生态植物。
若要说人工痕迹的话,那就是当地村民在水流过的低洼处用石头垒了两个不大的空间,把泉水引到里面,供村民和那些不辞旅途劳顿的人们享受这难得的天然温泉浴。这是条温柔无比的溪流,温柔得让人忍不住要去触摸,脱光衣服泡个舒爽无比的温泉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是有些不雅的,我们只能坐在岩石上把脚和手放进温暖的水里,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感浸润到全身,逼得体内的污尘物似乎也随汗排出。
我注意到张老师居然忘情地掬了些水喝下,我本想提醒他温泉水含硫不能喝,但我没说出来——这个年近七旬的老人是我县知名的文化人,作为一个上世纪六十年代毕业于成都工学院化学系且在化工厂担任过多年领导的人,他不会不知道这些。这是情难自抑的真情流露呵!
舒适时光总是短暂的。正当我们沉浸在美妙的“温泉时光”中时,卫国打电话来说“写生完成,准备返回”。我们只得恋恋不舍地穿袜套鞋,驱车返回。
当晚,很不爱上微信的我把有关温泉的照片放到了朋友圈里,点赞和追问 “在哪里”的朋友很多,我一一作了回复,只是有个外地朋友的话让我难于回答——她笑侃说,“那么美丽的温泉,居然让你的臭脚污染了,不可惜吗”?我酝酿了半天,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话回复她。
近来,再读《罗平州志》,忽然发现了一首清早期举家退隐于罗平乡间的江南大儒吴侯先生所作的《发贵温泉》——“分得咸池水半湾,溪花岸草暖潺湲。枕流听雨松涛润,解佩悬岩树影间。尘色一襟随浪去,乡心万里与波还。弹冠如在清凉境,爽气西来醒醉颜”。这触发我无发按捺的情绪,于是提笔写下了这段羞涩的文字。
有个不好的消息是,一起同行的张云贵老师因病已于去年七月离世。发贵温泉,潺潺流水能记住一个慈祥的老人曾经来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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