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晶明:文学与影视互相成就

阎晶明:文学与影视互相成就】本文转自【环球网-文旅频道】;
【环球网文旅特约作者 米广弘】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阎晶明从电视剧《装台》的剧名、文学性、戏剧性以及文学影视间的相互成就等方面进行了讲述,全面呈现出对《装台》的理解与思考。
阎晶明:文学与影视互相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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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晶明认为,电视剧《装台》以强烈的地域标识引人注目。近20年的中国综艺舞台上以及电影里,陕西关中方言、秦腔为主的地方艺术,已经有了很强的通行能力。《装台》直指古城西安,钟楼、大雁塔、古城墙,各种美食、小吃,浓烈的关中方言,等等,共同营造出一种积淀着周秦汉唐古风的西安味道。方言俚语里不但有特别的字词,更有此地人自嘲与他讽相杂合的诙谐与风趣。这种诙谐风趣中流露出的,又有互不见外的亲切,达观淡定的神情,以及乐观通达的心态。这些强烈的地域标识,让电视剧《装台》拥有天然的特色,而且总体上并不妨碍其他地域,哪怕是南方地区人们的欣赏。
电视剧《装台》里的地域性表达,有些地方略有过多、过度甚至刻意之嫌。比如,丹丹从京城来到西安,受到其好友刁顺子的热情接待。在二代的饭店里,顺子为丹丹准备了全套的关中小吃。只见他如数家珍般一一将菜名报来,对方则频频点头,啧啧赞叹。看到这种情节,难免让人觉得是在故事里契入“文化宣传”的做法。顺子在看望自己的老师时,也不忘将“腊牛肉”等地方美食夸上两句。剧中那首近乎说唱的插曲,已经直接唱出了“这就是陕西”的豪迈。全剧感觉时有借剧情推广地方风物的印象。而在阎晶明看来,无论是《装台》还是西安,似乎都没有直接嫁接对方推广自己的必要。
艺术评论本身就是见仁见智的。对于电视剧的改编,阎晶明还有一些不同的想法,以做交流、讨论。比如,顺子的女儿菊性情乖张,出言不逊,二代以真情相待,苦苦追求,却总是被近乎羞辱与责骂地对待,然而二代依然痴心不改,这种情感的内在逻辑似乎缺少说服力。同样的情形还有三皮即杨波对素芬近乎病态的痴情,也似乎需要有更合乎情理的铺垫。八叔及其前妻戏份略多,而他们的感情线索与装台人的关联度较弱。还有,比如丹丹这样的演艺界“大腕儿”,装台人顺子是她在此地最亲密的朋友。不是说友情不可以突破社会阶层,但毕竟让人觉得,这种天然给定的关系让人多少有点茫然。
当然总的说来,尽管电视剧中有一些还可加强的地方,但瑕不掩瑜,不影响评价这是一部难得的好剧。可以看出,陈彦小说因其兼具文学性与戏剧性,为改编带来很多方便。这也再一次证明,小说的确可以为其他艺术提供母本。现在正是小说改编影视的最佳时期,是可以相互成就的黄金期。原因在于,首先是小说正在由“纯文学”向融合型文学过渡。影视创作制作在艺术上更加成熟。传统意义上,确有“纯文学”不适合改编影视剧的说法和认识。米兰·昆德拉就曾说过观点大致如下的话,一部小说如果可以改编成影视作品而不丢失其意义,那就是该小说不够纯粹的证明。
阎晶明说,这一观点是极致意义上的说法。事实上,情形正在改变。由于电影、电视剧在艺术上不断成熟,许多传统文学经典也多有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的情形。比如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算是“纯文学”里的极品了,但其多部小说改编成影视剧并产生深远影响。托尔斯泰、卡夫卡、海明威、君特·格拉斯……太多的名字可以罗列进来。就连昆德拉本人的小说,也有改编成电影的情况。根据其名著《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改编的电影《布拉格之恋》也成为著名影片。即使是流行小说改编的电影,也一样可以成为电影中的极品。如根据斯蒂芬·金小说改编的电影《肖申克的救赎》,就是史上最伟大的电影之一。
电影电视剧是另一种艺术,而不是略差一等的艺术。小说自身也在发生着理念、风潮的转变。严肃文学与流行文学的融合趋势愈加明显。突出故事、强化故事的好看性,借鉴流行文学里讲故事的起伏节奏,正在成为严肃小说的创作新趋势。过去是强调通过“无事的悲剧”显示文学之“纯”,现在是通过融合使文学可以通行于社会大众。这是文学保持生命力、影响力必须要做出的调整。剩下的就是考验创作者的融合能力,即故事是否能讲得精彩,以及好故事的后面是否可以承载文学原本具有的思想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