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智:炕毡温情

对于许多人来说,炕毡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这种压制、磨砂、冷却羊毛纤维而成的非编织面料自青铜器时代起就庇护着人类,如今也广泛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
昔日晋西北人睡的都是土炕,炕上大多铺的是用高粱秸编的席子,只有有钱人家才能铺的起炕毡。炕毡是农村的擀毡师傅用手工制作的,结实耐用、隔热耐潮、冬暖夏凉、御寒祛病。炕毡,成为人们生活中梦想的御寒佳品,它带来的温暖让一代代人至今难以忘怀!
李永智:炕毡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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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记事起,我们家里土炕上既有毡子,更不缺席子,日子凑乎也算个中等吧!炕毡大多是用羊毛做的,我的老家地处晋西北黄土高原高寒山区,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养羊,三五只七八只的,剪了羊毛用来擀毡。擀毡是从蒙古族游牧部落传入西口故里的一项民间技艺,已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一领成品的炕毡制成需手脚并用,经过十三道工序才能完成,是纯手工制作的农家炕头常用铺衬。
我与炕毡的关系非同寻常。小时候晚上经常“绘地图”,如果铺上褥子,棉花都被弄湿,时间长了,不暖和了。所以,炕毡成了我每天睡觉的唯一铺衬,即使时间久了,不怕沤,还可以用水洗。尽管这样,母亲还是让我每天铺着一块厚厚的白色炕毡,怕我扎人,上边再铺一块褥单。每天临明,母亲的手窸窸窣窣伸进我的被窝里,摸我的毡子湿了没有,如果湿了,她会把我抱在她的带着温暖的被子里,她便早早起床开始做家务。炕毡母亲白天晒、晚上铺,碰上阴天还要在老炕头翻来覆去炕干,生怕我阴渗坏身子,日复一日,持续了大概有两年。小时羞于在人前辩解的我,还以为自己怎么了。长大学了医学知识,才弄清楚是由于小儿神经系统发育迟缓造成,随着成长自然就好了。这期间,炕毡是我生活的伴侣,它给了我温暖,让我健康地成长 ;母亲用她那博大的爱给了我理解与温情,至今记忆犹新。
以后,从我上小学五年级外出开始,到上初中、中专一直到上省委党校和参加工作,那块白色的炕毡一直伴随着我,无论走到哪儿,母亲都嘱咐让我随时随地带着它,它俨然成为我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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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城县的一位留守母亲,独自一个坐在土炕上做着针线活
记得我考上中专开学的时候,父亲与我和妹妹一同乘坐火车,亲自送我们到忻州上学,帮我们把床铺一层一层铺好,这个镜头尽管过去已经有三十年了,但至今历历在目。父亲弯下腰佝偻着身子,先把床用毛巾擦洗干净,打开床垫,接着又把母亲带的毡子与床垫对齐摞上去,并且说毡子接渗保温,一年四季都用得着,再跟着把褥子铺上去,最后拿床单来了个大包,用他那双因地里劳作变得粗糙的大手,把床单四个边仔细地一道一道掖了回去。本来这样的小事情我完全可以自理,但父亲还是执意地替我铺好了。看来,在大人眼里我们永远是孩子!无论儿女走出多远,父母亲一直牵挂着我们,如同这块炕毡一样,时时处处给我呵护和温暖!
一块炕毡,虽是简单的一件生活起居用品,但却凝聚了父母亲对儿女们一份暖暖的爱意,更凝聚了他们对儿女们一份默默的祝福!
李永智:炕毡温情】时间进入九十年代末,我准备要结婚了。父母亲不仅在县城给我买了房子,而且紧锣密鼓张罗着给我结婚的用品。按农村人的习俗,四铺四盖是结婚的标配,床上用品更不可或缺的是炕毡,他们按照两支床的尺寸,请擀毡师傅量身定做了两米的一块新的白色炕毡,和一块一米五的羊毛床垫,当然一直伴我成长的小炕毡也带入了我的小家庭,好像也成为家庭中的一员,炕毡伴随着我们开启了新的生活。在结婚后我们接着有了孩子,炕毡又成为她们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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