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浒传》之后产生的长篇巨著《金瓶梅》,是以《水浒传》中西门庆故事为基础生发敷衍而成的。尽管它是借宋人的名字和故事,来反映明代后期社会生活的面貌,但从创作的角度看,可以说,《金瓶梅》是从《水浒传》裂变出来的。它们之间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所以,明代著名的文学家袁中郎“以《金瓶梅》配《水浒传》为外典”。德国汉学家库恩在他翻译的《水浒传·跋》中写道:“《水浒传》与《金瓶梅》的关系像是母与女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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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金瓶梅》在创作过程中,吸收了《水浒传》中的许多东西,作为自己的养料。
首先,是故事情节的借用
从大的方面来看,《水浒传》第二十四回起,王婆贪贿说风情、西门庆勾引潘金莲、然后合谋毒杀武人郎,以及武松杀嫂报仇等情节,都被直接挪用了。王婆贪贿说风情等,几乎是整段整段的照抄。对于个别事件或场面的改造利用就更多了。诸如《水浒传》里、押花石纲、宋徽宗建万岁山、梁中书绐蔡京送“生辰纲”,以及元宵灯节,园社踢球等,在《金瓶梅》里,同样有所描写。不过,《金瓶梅》根据塑造人物形象的需要,在借用的《水浒传》的情节和场面时,作了不少必要的改动。比如,西门庆改为纵欲过度而死,不是被武松所杀,“生辰纲”竟出现多次,其中有西门庆仆人来保押送的,有西门庆亲自送去的,每次都顺利到达东京,讨得蔡京的欢心。宋江受招安事,也只是侧面地提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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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在人物形象方面
《金瓶梅》也利用了《水浒传》中的一些已经取得的成就。西门庆、潘金莲、王婆,武大等人物,在《水浒传》里,虽然所占的篇幅不多,但他们的性格特征却是鲜明的。西门庆的狠毒,潘金莲的虚荣、王婆的贪婪、武大的憨厚猥琐,都有生动的描写。《金瓶梅》在这些人物的基础上,加以创造性的发展,使人物性格更加丰富饱满,更富有个性化。自然,由于整个作品构思的关系,有的被挪用的人物,有所削弱,甚至被破坏,失去了原有的光彩。比如武松,何九叔郓哥等,与《水浒传》相比,有的就显得逊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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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是,在语言上
《金瓶梅》也最大限度地采用了《水浒传》对自己有用的成分。武松要去东京干事,在与武大告别的酒席上,武松对潘金莲说道:
“嫂嫂是个精细的人,不必要武松多说。我的哥哥,为人质朴,全靠嫂嫂做主。常言表壮不如里壮,嫂嫂打得家定,我哥哥烦恼做什么!岂不闻古人云:篱牢犬不入?”
潘金莲听,一点红从耳边起,须臾紫涨了面皮,指着武大骂道:
“你这个混沌东西,有甚言语在别处说来!欺负老娘,我是个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哨哨响的婆娘,却是拳头上也立得人,屹膊上走得马,不是那腲脓血搠不出来鳖老娘!自从嫁了武大,真个蚂蚁不敢入屋里来,什么篱笆不牢,犬儿钻得入来!你休胡言乱语,一句句都要下落,丢下一块瓦砖儿,一个个也要着地!”
这两段绘声绘色的既形象又内涵丰富的对话,与《水浒传》里几乎是一模一样。此外,沿袭《水浒传》里的诗词也不少。《金瓶梅》的创作,在不少地方得力于《水浒传》,这是明摆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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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又得说回来,如果,《金瓶梅》仅仅借鉴了《水浒传》,而没有自己的创造,那是决不可能成为一部杰作,人们也不会把它与《水浒传》相提并论,把它与《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列为明代的“四大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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