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山上有葱，下有银”：用植物寻找银矿的方法靠谱吗？

文｜李崇寒
与罗马帝国双峰并立的东汉王朝，在采冶银矿石，加工制成银器、银币方面与前者不相上下。《汉书·地理志》云，犍为郡，朱提（与“书识”同音）山出银，这是中国最早见于历史文献记载的古银矿产地。汉代犍为郡的辖境大致位于康滇地轴边缘。这个地区的铅锌矿床分布很广，矿石的金属矿物成分以方铅矿和闪锌矿为主。朱提本为山名，继为县名，治所在今云南昭通地区，从汉代开始即以开采冶炼产量大、纯度高的白银闻名。王莽当国时规定，朱提银八两为一流，值一千五百八十(钱) ，它银一流值千，银价为其他地区产银的1.5倍，以致后世将“朱提”作为优质白银的代名词。韩愈就在《寄崔二十六立之》诗中以“我有双饮盏，其银出朱提”吸引好友赴约，大抵到了唐朝，朱提银的开采已成萎缩之势，因为少而显得特殊。
春秋战国时期，中国银的生产已初具规模，古人在寻找、开采银矿石的过程中总结了很多经验，比如《管子》“地数”篇中说， “上有铅者，其下有银；上有丹砂者，其下有金” ，这是利用矿物的共生关系来找矿。唐人段成式《酉阳杂俎》载， “山上有葱，下有银；山上有薤，下有金；山上有姜，下有铜锡” ，这是利用指示植物来找矿，因为自然界中某些金属元素对植物的生长有着独特的影响，用现在的话解释就是许多野葱、野蒜在富含硫酸盐地区常常生长茂盛，硫、砷这两种元素又常与金、银伴生，拥有丰富找矿经验的矿工便常常根据相关植物的分布情况与长势来寻找金属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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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描绘 16 世纪探矿者用木棍找寻银矿的情形
【楚汉|“山上有葱，下有银”：用植物寻找银矿的方法靠谱吗？】唐代“有银”地点35处，分布于28个州府中，以南方居多，饶州的银山(唐时属饶州乐平县，今属江西德兴)为唐代最大的银矿，产量可观，年产银十万余两，然而一般银矿开采时间很难维持在一百年以上，德兴银矿不久衰落。纵观唐、宋、元、明银矿产区的地理分布，白银开采地从江西、湖南转移到云南。有学者统计过，有明一代，国内白银年产量为20万—30万两，因经官方许可的民间银矿很少，产量微小，故不纳入考量范围。一方面，朱元璋告诫， “银场之弊，利于官者少，害于民者多。”银矿不可轻开， “盖恐奸民结聚为患”；另一方面，社会各界对白银的需求又很大，明代皇帝的银矿冶业政策变化无常，时开时禁，限于当时生产技术的落后，无法支撑大规模的矿物开采以及生产再加工，加上中国自身即为“贫银国” ，全国各地虽发现了不少银矿，但银矿石的质量都比较低下，提炼率很低，仅凭国内开采所增加的区区之数，远远满足不了白银周转之需，隆庆开关（1567）外国白银大量流入，才得以解决中国白银的供需矛盾。
反观欧洲，随着西罗马帝国灭亡，西班牙地区白银生产减弱，中世纪欧洲白银产地转向中欧和东欧，直到十四五世纪，欧洲白银年产量维持在50吨左右。但波希米亚和萨克森地区的矿脉迟早有枯竭的一天，如果没有哥伦布1492年发现新大陆，白银和整个世界的历史或将重新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