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山108条好汉里,林冲的经历最让人扼腕。因为,他本可以不用上梁山的。在上梁山之前,林冲作为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虽然级别不高,但薪俸丰厚,而且属于技术型干部,处处受人尊敬,有许多机会与高层人物往来——后来权倾一时的太尉高俅派人来请他比刀,他并不觉得唐突,或者就因为他认为,自己本来就应该是那个圈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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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妻子张氏(林娘子)长得美丽动人,也很贤惠。我们可以想象,林冲在京城的小日子过得照实不赖。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然而,在北宋晚期,皇帝昏庸无能,奸臣横行霸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之事?如果有,那也只是有人替你背锅。比如,林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林冲作为一名技术型干部,在京城一抓一大把,高俅父子根本瞧不上眼。是什么让高俅父子动了心思?还不是因为林娘子的美貌。如果林冲是“懂事”的人,主动将妻子献给上司,也就罢了;或者林娘子是“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的女子,高衙内与她一拍即合,从此风平浪静。偏偏林冲有几根硬骨头,林娘子也不是贪图权钱之徒,果断拒绝,使得高俅父子不得不兴师动众地来陷害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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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浒传》小说的第七回到第十回,作者花了4个回合的篇章,来浓墨重彩地描写高俅父子多次谋害林冲的详细经过。然而,不管是“误入白虎堂”后被刺配沧州,还是“大闹野猪林”时差点死于公差董超、薛霸的棒下,林冲都没有反。甚至,当鲁智深在野猪林救下林冲后,要杀了两个公差,林冲还为他们求情:“既然师兄救了我,你休害他两个性命。”这说明,林冲对未来还心存幻想。他认为,自己并没有被体制抛弃。只要自己发配到沧州后,好好改造,洗心革面,刑满释放后,与妻子破镜重圆,继续昔日的“岁月静好”。没准会重新回到体制内,依然当受人尊敬的八十万禁军教头呢。然而,沧州草料场一把大火,彻底毁掉了林冲对体制的所有美好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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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料场,是宋朝时期大规模囤积军马草料的地方。沧州位于宋朝的边境地区。当时,宋朝在河北东路大规模驻扎军队,抵抗辽国军队的入侵。为了保证战马的草料供应,就在沧州等地设置了不少草料场。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宋朝的草料场,与现代机械化部队的油库一样重要。今天放火烧掉机械化部队油库的罪行有多大,宋朝烧掉草料场的罪行就有多大。最低限度,也是死罪一条——如果侥幸没有株连家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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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林冲能不能向朝廷辩解,声称放火烧掉草料场的并非自己,而是高俅父子派来的陆谦、富安、差拨3个人呢?首先,林冲人微言轻,他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到朝廷这个层次上来。其次,就算传到朝廷上来,谁会相信他?最后,就算有人站出来评判这件案子,他是相信有罪在身的林冲,还是相信位高权重的高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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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岂不是一目了然?一个人,不怕失去所有的钱财,最怕失去所有的希望。正是草料场一把火,让林冲所有的希望毁于一旦。到这时候,他开始明白,高俅父子花费了如此大的代价(烧掉草料场),来陷害自己,那是想尽办法都要将自己从这个世界清除。只要高俅父子还在掌握大权,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能不能生存都大有问题,更别说重新回到体制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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