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作家方方:复兴不复兴,我无所谓。真要复兴,不喊口号,照样复兴

著名作家方方,2岁随父母迁至武汉,现已在武汉生活60多年,其小说里塑造的诸多武汉人形象广为传播。
在作家和武汉居民的角度,方方表示,武汉确实在变漂亮和干净,偶尔会产生陌生感;武汉人的暴躁性格,随着环境也在渐变。
 无所谓|作家方方:复兴不复兴,我无所谓。真要复兴,不喊口号,照样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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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作家方方:复兴不复兴,我无所谓。真要复兴,不喊口号,照样复兴】个人生活质量的改变应该大于快于也重要于城市的改变。可惜,我们所做的恰恰相反。
采访人员:过去十多年来,武汉的城建、交通、新旧城区城市格局都在变化。你个人最直接的感受有哪些?
方方:十年来,武汉的确发生很大变化,就连我们长居武汉的人也会有陌生感,甚至会怀疑:这是我生活的城市吗?坦率说,城市的确变漂亮变干净了,有现代化气派。为应对不断增加的汽车,快速路的修建也很解决问题。地铁的开通,大大缓解了交通压力。同时有了更多环境舒适的小区。生活大大方便于过去。政府也在民生问题上下了力。这些外人非常容易看到的地方,的确有惊艳之感。差的是细节。十年,对于一座城市来说很短,而对于生命有限的个人却不短。我以为,以十年计,个人生活质量的改变应该大于快于也重要于城市的改变。可惜,我们所做的恰恰相反。
采访人员:当时你曾提到武汉的文化发展远远滞后于经济,还没有像样的图书馆、歌剧院、博物馆。现在硬件已经基本完善,你觉得还有哪些提升空间?
方方:当年没有的,现在全都有了,并且还相当漂亮,这是令人很高兴的事。但相对于武汉这样一座巨大的城市,这样的拥有量还远远不够,远不能适应更多人的文化需求。还应有一些小型的、布局均衡的文化场馆出现。
采访人员:你近年有提到保护武汉文化遗产,2011年递交过《武汉老建筑保护需尽快立法》提案。你曾提到,在汉口那边住了近三十年,竟常常不识道路,不知地名。现在中国许多城市都面临大拆大建,你觉得应如何平衡城市现代化变迁和文化保护之间的关系。
方方:保存老建筑并非因它还能在我们生活发挥多大的功能,以及还会有多大的实用性。这是保存一份记忆和怀想。文化保护应该是尽可能不让城市陌生化,尽可能留下城市过往各种传说的线索,留下这些就是留下文化。一个陌生的城市并不值得人们怀念。至少,人们的乡愁找不到承载之地。所以,对类似武汉这样的老城市,应该修缮老城区,完善功能设施,而不是一拆了之。拆旧盖新最为简单粗暴,像武汉的花楼街、交通路,甚至汉正街。老城区的建设牵扯面广,因为情感成分掺入很多,怎么改变是件相当复杂的事,但我们常常只选择最简单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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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不复兴,对我来说无所谓
采访人员:外地人对武汉的印象,很多都是通过小说了解的,包括你的小说改编的电影《万箭穿心》和《桃花灿烂》,让武汉场景和武汉人物性格传播很广。就如读张爱玲、王安忆了解上海,你觉得同饮长江水的城市在气质上有哪些不同?
方方:上海和武汉都没有国都的历史,都不曾为中国政治文化中心,都是因商起市之地。其文化有一个共同特色,就是有一份特别的俗气。上海临海,洋风吹彻,是一份洋俗,而武汉在内陆深处,靠小商品起家,是一份土俗。
上海人因为较早接触到西方文明,做事比较讲规则,讲文明。为了显示这种文明,也会多一些礼仪,斯文得多。当然说难听点是,上海人比较重形式,重外表,在一些时尚场合,也会“装”一些。而武汉,洋风到此,已是强弩之末。它的很多规则不是学来的,而是小商小贩在挑担子贩卖的竞争闯荡形成,故而会有一种自然的蛮劲,很重的江湖气。因此,武汉人会少一些规则,会粗鲁些,也会豪爽些,会很实在。会不在乎外在形式,会讲江湖义气,不会装,甚至也不在乎人家说自己不文明。如果说上海充满小资气,武汉则充满江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