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考古发现,正在改变上古历史文化从中原辐射出来的观点。从良渚到三星堆,明显有一种原生的东西。是否存在一种海洋文明?而这种海洋文明对中原的农耕文明又发生了很大影响?
中国古代历史上一直有一个神奇之地,叫丹丘。这个丹丘,最早的文字记载出现在屈原的诗作《楚辞.远游》中:“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这是传说中神话的丹丘。作为真实丹丘的最早文字记载,见于三国两晋,一是三国沈莹《临海水土异物志》有“丹丘稻,秋冬再熟”的记载,二是唐代茶圣陆羽在《茶经》中引述晋代《神异记》中记载的丹丘大茗一事。中国最早见于文字记载的双季稻和第一个名茶便和丹丘联在一起。虽然依然神奇,但这个丹丘已然是可见的了。唐宋,基本上已认为丹丘就在以古临海为核心的东南沿海,那时的台州府已明确以丹丘为别称。
三国两晋时的真实丹丘,事实上和这一地域的章安时期基本重合,就是临海郡时期。其辖域虽比秦汉章安故治冶时少了不少,但依然直达闽东和浙西。近年来,章安一带不断出土不少文物,以至可以用出土层来表述,所以,一个真实的丹丘浮现出来,其震撼程度,不亚于传说。
【 传说|传说中的丹丘】章安时期的出土层基本代表了当时真正的丹丘。非常震撼的是,这个丹丘有发达铜铁冶炼铸造业和高超的金属精加工的能力,从考古遗迹看,规模上,有铁场,有青铜治炼和制造工场,也有初加工的铜块运输和储藏遗迹,这也就是说已开始有了制造业的分工和产业链的形成,而在工艺水平上,从考古发现的妇女发簪等生活用品也达到精细化和艺术化;也有达到高度商品化和美学工艺的青瓷产业,让人更惊异的是今天日本和东南亚地区也考古发现不少南北朝时出口的台州青瓷遗存,这说明台州青瓷当时在规模上已商品化,而且,已有规模不少的海外贸易;这种贸易级的海外运输,背后明显站着强大的船舶制造能力和海上航行技术,三国时的卫温率上万甲士从这里出发去台湾,叫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这一点;从这一考古层大量发现的汉晋砖瓦,很多都已超越实用,已追求艺术和装饰,可见当时民生水平已相当时尚讲究,居然可以看到宋明才普及的那种民居精美高档。
章安时期出土层的灿烂和丰富,完全颠覆古临海落后荒蛮的认知。其显示出的社会成熟、文化水平、制造能力、商贸程度、美学档次,简直就是当时中国的上海深圳。 汉未北迁的东瓯国应没这个基础能力,而这些东西在当时引领天下又不可能是外地引入。更何况,这片地域在陆地上基本和外地阻隔,这在汉未时救援东瓯国的汉军不能从陆上在会稽直接赶过来却选择渡海,以及两晋时谢灵运从会稽过来需一路开山辟道,便可知其交通阻隔。这个发展能力和结果,是从何而来的?当然不会横空出世,那么,汉以前,秦以前,包括瓯居海中的时代,一定有一个知识基础和制造业的发展基础。就拿那小小发簪的制造来说,材料和加工的水平从何而来?这里有一个青铜器从庙堂礼器到民间商品的一个漫长跨度,在汉以前的商品化程度,没一个原有的基础,这种工艺能力连生存下去也难,当时的工匠是如何轻车熟路地就掌握了?一个瓯冶子之名,背后也许有更多秘密。
是否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地方一直存在另一种力量,比如黄帝部落的一些贵族,比如商周的青铜铸造基地,比如东冶,比如南部都尉,有的史料中也有星点记载。在秦前,这片地域存在与中原权力核心的一种神秘又特殊的联系,但又一直游离于中原的发展之外。期待有更多的考古发现,让一个神奇的丹丘让世界看到那一段历史的真实和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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