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风靡全球的《教父》续集,致命魅力的黑手党之后,竟是一个土匪的故事( 二 )


我为什么要待在这个地方?我本来可以像有些人那样逃亡巴西的。啊,我们热爱生养我们的这块土地,我们是西西里人,可是西西里并不爱我们。”可以想见,假如吉里安诺的出逃得以成功,他也难免终生要承受乡愁的悲伤。
吉里安诺热爱西西里的土地,这份爱赋予了他非凡的智慧和勇气。尽管尚在弱冠之年,吉里安诺却有着连长者都不得不赏识的成熟和稳重。
从他第一次和圭多·昆塔纳发生的冲突起,我们便领教了这个年轻人超越年龄的理性和克制能力。
他深深懂得,鲁莽是他成为一名伟大英雄的障碍,故而时时辨识着英勇与冲动之间的界限。
他之所以选择深山匪帮的生活,看似出于一时的激愤反抗,实则是平素的深思熟虑使然。此时此刻,他终于听见斯巴达克斯和罗兰这两位英雄先辈的召唤。
如果说这是冲动,那也是理性的冲动,是正义的冲动。这冲动不是任性,它来自自由的引领:“他毫不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西里的光荣与自由,是行善而不是作恶。”
斯巴达克斯和罗兰的结局似乎已然预示了吉里安诺的未来,这不是某种巧合,实属历史的必然。吉里安诺主动接受了历史为他准备好的位置,这即意味着对于牺牲的等待。牺牲从未令吉里安诺感到恐惧,相反,牺牲在他脑海中唤起的永远是充满悲壮诗意的浪漫想象。
想到会像罗兰那样死去,吉里安诺的心头止不住阵阵幸福的战栗。在这个黑暗的时代,还有比将生命化作光明更有意义和价值的行动吗?理想主义加上英雄主义之于现实就是烈火,在照亮和温暖着现实的同时必将燃烧尽自我。
吉里安诺追求正义的日常生活充满暴力,但他很清楚正义的归处不是暴力,而是爱。正是爱帮助他战胜了无处不在的恐惧。
吉里安诺使用暴力,却并不相信暴力,因此他从不轻易剥夺敌人的性命。基于这一信条,他决定解救被关押在监狱里的土匪帕萨藤珀等人。他说:“我要营救他们,我希望他们感谢我。”这里的“感谢”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词汇,它不是吉里安诺要放的一笔人情债务,好用于迫使这些人就范于自己。
感谢是对于爱的爱,吉里安诺希望他们学会感谢,其实就是希望他们学会去爱,从而戒除以往滥用暴力的习惯。
在吉里安诺身上,我们看到了正义是如何以爱而不是恨的方式来践行着的。
而且,即便是在宣泄恨的必要时刻,吉里安诺也要考量着如何避免爱所受到的伤害。在广场处决告密者弗里塞拉时,吉里安诺首先就想到要将孩子们驱离现场,以免他们目睹到这血腥的一幕。
吉里安诺爱护孩子,这使得在孩提时接受过他救助的尤斯蒂娜从那一刻起就爱上了他,并在数年之后成为了他的妻子。只要是弱小的,只要是贫寒的,吉里安诺都会毫无保留地去爱。
/ Part 03
「为什么说活着不要当英雄?」
无论生活有多么凶险,吉里安诺从不曾因此丧失爱的温暖。他有父母的爱,有朋友的爱,有恋人的爱,还有无数他救济过的穷人们的爱。因为爱,所以懂得尊重,因为尊重,所以懂得谦逊。初次同唐·克罗切会面时,吉里安诺提出:“请允许我吻你的手。”这一举动昭示出的不仅是尊重和谦逊,更是一种基于个人智慧的自信。
值得一提的是,吉里安诺的智慧不单来自其对西西里这片土地的热爱,更来自其对知识的如饥似渴。读书是他自始至终未曾中断过的爱好,他让阿多尼斯不断将各个学科的书籍为他运上山来。这些书籍保证了吉里安诺的成长,可以说,他与众不同的杰出表现多半是由于这些书籍的作用。
凭借自己的智慧,吉里安诺赢得了唐·克罗切的青睐,后者甚至有意让他担任自己的继承人。可是,这巨大的诱惑对于吉里安诺却是无效的。他的反抗绝不是为了谋取权力和荣华,他的使命也不只是要消灭压迫者,他真正要做的乃是消灭压迫本身。
作为一名具有现代思想高度的土匪,吉里安诺令其所有历史前辈皆黯然失色。那些被压迫者同压迫者进行的殊死搏斗,其历来的成功只不过就是压迫形式的一种置换罢了,而压迫本身则从来没有消失。唯有吉里安诺的斗争指向的是压迫本身的终结,他要让西西里人民获得自由。吉里安诺与唐·克罗切确有某些共同的政治理念,例如他们都反对左翼政党针对宗教和血缘的消解,但在对待贫民利益的态度上,二者的分歧却是根本性的。吉里安诺意识到,因为这一点,唐·克罗切只能是他必须铲除的敌人。否则,他必然无法安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