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故乡的腔调》:逝去的光影 流淌的方言


 方言|《故乡的腔调》:逝去的光影 流淌的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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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杭州是一碗桂花酒酿,那么每一个土生土长的杭州人都是有气味、有神韵的桂花。
最近我获赠一本杭州作家钱金利所著的《故乡的腔调:沙地土话与生活日常》(化学工业出版社)。朋友说,你读过这本书,杭州话听力水平至少能提高到70分,还能了解杭州地区的民俗民情。
沙地位于钱塘江南岸,属于杭州大江东区块,包含下沙、萧山部分区域。上世纪70年代,这里还是水田交织、茅草屋遍地的江南乡村,如今已成为高楼林立、企业密集的现代化都市。
这本书用60多篇短散文,轻松愉快地讲解了沙地方言中有代表性的词语。比如“有淘剩”——淘剩指流失后所余,比如牛羊肉烧了缩水严重,是没淘剩。沙地人喜欢实惠、实在、能结结实实地过日子的东西。太好看的东西没淘剩。太容易得来的东西,容易失去;太容易得来的人,也不太懂得珍惜。
方言能反映出人们生活的思维方式、精神气韵。东北那两句著名对话“你瞅啥?”“瞅你咋地?”直愣愣不拐弯,急躁里有点野蛮,显出白山黑水民风剽悍、斗狠的一面。沙地的方言却婉转又形象,“头寸”特指官帽;没上过学、不识字的人为“白墨”;小孩子装病、装生气是“装胖”;担责任是“吃斤量”……透着股江南人和缓的幽默和狡黠。
阅读这本书像看一部地方系列剧,剧情家长里短,风格幽默可爱,偶尔有点小伤感。剧中人物都讲方言,男女老幼、高矮胖瘦,性格不一,职业五花八门。他们做的事儿,都那么的家常,像一幅泛黄的照片:“莲花落是地方戏,沙地人喜欢。广播里不唱,沙地的女人也多半会哼几句。或者莲花落,或者越剧。我们一潮小人,在一边打弹子、拍洋片,老太太继续怀伊自己的旧,孃孃继续织伊自己的彩带,姆妈们继续绣伊自己的花边。老屋的廊檐下,倒可算个戏台。”
那是水网密布的沙地,背靠青山,依着奔涌的钱塘江。白墙黑瓦的房屋嵌在水域里,阿囡出门做客必要乘着船的。水稻田都方方正正,清清爽爽,壮劳力们在田里劳作,田埂间开满小野花,吹过的风带着江水的潮湿腥气。河里有螃蟹和虾,少年在河里疯一天,望见起了炊烟,才会快跑回家。简单的菜蔬烧芋艿或是笋干、梅干菜,配上晚稻米是那么可口,如果是烧土布鱼,更能多吃两碗……
旧时光的日子缓缓铺陈,活了一样。那些人,那些事儿都涌到读者面前。那些图景里阳光太灿烂,你不由得眯上眼睛,笑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假若你是沙地人,可能泪就落下来了,猝不及防。假若你不是沙地人,也可能落下泪,因为你也想念自己的家乡了。
通过讲述沙地方言,作者将沙地的精气神儿娓娓道来,勾勒出沙地人务实、勤奋的精神。“不论晚稻、早稻,晚米、早米,都寄托着沙地人勤劳致富的过去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不论是早米,或是晚米都是好东西。怎么写不重要,重要的,首先你得是一粒米,慢慢生长的一粒米,一粒有用的米。”
方言产生于民间的日常生活,是同一地域内生活的人的“暗语”,有浓厚的生活气息,讲起来生动、传神。同样是对话,讲方言有酣畅淋漓的亲密感,换成普通话就显得客气、官方,礼貌而疏离。
方言是亟待保护的一种文化现象。钱金利的这本书,不仅是对沙地方言的整理和推广,还给未来的人们留下沙地方言的印记,这件事的意义比我们能想到的还要深远。(王雪飞)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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