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柳|咏柳牛人贺知章

贺知章在唐代有多重身份,他是高官,也是酒徒(杜甫“酒中八仙人”之一);是书法名家、也是写诗高手。今天贺知章留下来的诗,不多,但名篇有3首。其中,《咏柳》一诗,堪称绝品。
东风归来,杨柳先绿——柳条青青,正是春天的消息。大地回暖,诗人走出室内,既是走向了庭前街头,也是走向了久违的春天。诗人嘛,都是多愁善感的人,眼前春风如醉、碧柳婀娜,不写诗怎么行?
诗人看了看,大概以为柳色新艳可喜,正如美人妆成,于是以六朝以来著名美女“碧玉”作比,称这新绿之柳,乃是化妆完毕的美人碧玉(今天我们还经常用“小家碧玉”来夸美女嘛)。于是老贺拿起书法家的笔,大书七个大字:
碧玉妆成一树高。
美人化妆,当然最令人期待,而妆成又一定更加惹人喜爱。更何况“柳”这位美人可是打扮了整整一个冬天了呢!巧的是,这碧玉之“碧”,也正是杨柳之色。一株杨柳,风姿卓绝,犹如美人初妆、亭亭玉立(诗里的“高”就是说,这个美眉亭亭玉立嘛),你说美不美?但这样的美还是有点儿抽象——美人的风姿还嫌不够,不怕不怕,且看诗人如何继续: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万”当然是极言柳条之多。绿色丝绦垂下,并不是丝毫不动地呆在那里,而是有微风轻拂、摇曳不尽的意思在里面(别问我为什么有风,请你读诗:-D)。哈哈,我们看到,这时候老贺卖了个乖——他不写这美女相貌如何,却写起了人家裙带飘飘的样子,剩下的事,你自己去想好啦,反正诗人没写。
咏柳到此,已经写完了柳的风姿,那么接下来该写什么呢?
不知细叶谁裁出。
我们说一首好的古诗,章法布局是很重要的。起、承之后,就是转啦。杨柳风姿卓绝、新碧可喜,最主要的一点是青青柳叶。诗人说,这纤细的柳叶不知是哪位美人巧手剪裁而出的,真是巧夺天工、妙不可言呐!“裁”是剪裁,属于古代女子的必备技艺。把柳叶新发与美女剪裁衣物相联系,用语新奇,闻所未闻。诗人既问,看他如何收场:
二月春风似剪刀。
原来是春风。不过仔细想想,春风既是剪刀,那谁是剪裁之人呢?历来都说贺知章这首诗是歌咏春天的,可这里头分明还有个操纵春风这把剪刀的人在背后啊。可见,作者咏叹杨柳之美、春风之巧的背后还有一个“造化之伟”。
咏柳|咏柳牛人贺知章】后二句,一问一答,荡开一笔,如此咏物而不拘泥,开合自如、用语新颖,可谓尽得风流。据说老贺性狂放、善谈笑,草书落笔如风雨,而写诗能如此细心、曲尽其意,真是绝了。